经过孔大娘的闹腾，所有人都醒了，大家都走到客厅，各自拿到早餐吃起来，邵叔明显看不惯孔大娘的作风，也有可能是他的起床气也比较大，总之他和孔大娘拌起嘴来。我不在意他们的争吵，只当那声音是广袤世界无数噪声中平平无奇的一道，很快就习惯了。
原本守夜一晚未眠，我本想赶紧睡一觉，可是被闹腾得精神了，想到什么，赶紧把丁文的手机还给他。
“你找到想要的信息了？怎么样？”丁文接过手机，风卷残云解决了所有的食物，问我。
“我感觉很糟。”我如实相告。
“嘿嘿，你学学我，再糟能糟到哪里去？你现在身负重任，不要没有信心。”
我看向丁文，他确实有些没心没肺，或许我是该学学他，向他道谢：“谢谢你。”
丁文还是笑嘻嘻地打趣：“谢什么？我很自私的，跟你说这话完全是怕你太丧了，我当保镖压力很大。”
“今天你和曲姐一起出去找吃的吗？”
“嗯，你睡觉吧。”
我也没有连续高强度工作逞英雄的打算，应承下来，由丁文引着我到卧室中休息，只可惜外面的争吵有些扰人。
但是人太困了，就算有些噪音，闭上眼睛不久也会睡着的，于是我终于还是忘记了外面的喧闹，睡着了。
不知道曲姐和文哥今天的运气又会如何。
太困时睡觉一般是不做梦的，但我刚刚接收了太多信息，即使睡着也停不下思虑，隐隐约约中我梦到“第七人”出现在我身边，有个什么人把我缴获的手机交给了他，我瞬间被所谓的第一人到第十人包围围攻，除了第二、第三、第五和第八人，他们没有出现。
我不明白为什么菌鬼的高层要如此用序号指代，不知道为什么二、三、五、八莫名消失了，只想逃离，却逃不掉，菌鬼们从四面八方包围，我没有生路，我只能看着脸上充满霉菌或者长出子实体的怪物把我淹没分尸。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巨大的噪音惊醒，猛觉逃出噩梦。
心情都被噩梦搅得阴郁了，我的决心愈发坚定，一定要把手机上的信息找出来传递出去。
还没等我查明噪音的来源，丁文的大脸出现在我眼前，他一直在看手机，见我突然惊醒，不由向我投来关心的目光。而我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们已经找物资回来了吗？收获怎么样？”
丁文笑了笑：“我们没出去，今天不宜出行。你一醒来就关心这么多啊。”
“怎么会不宜出行？”我想到曲阳春说附近的菌鬼有些“躁动”，难道我们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是我把他们引来的吗？
如果真的是我引来了围剿的菌鬼，那一切就都完了，按我上次的经验，防盗门是拦不住菌鬼的，我们都是困在渔网里等待捕捞的虾米。
但是丁文的神色没有任何陷入危险的慌张，不紧不慢告诉我：“你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一看就明白了，今天这些鬼东西真是吃错药了。”
听从他的指示，我从床上下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确实是奇景，外面聚集了几十只菌鬼，目标却不是我们，而是满大街遗弃的车辆，就和我们昨天返回避难所路上遇到的菌鬼群一样，下面正有几个菌鬼尝试拖曳抛锚堵路的车。他们的工作发出刺耳的噪声，那便是惊醒我的罪魁祸首。
我躲在家里时，无数次向外面观察过，但是遗弃的车辆从未有人问津，它们就好像道路绿化的树一样融入了环境，任由风雨吹打岿然不动，所有菌鬼都已经见怪不怪，更懒得处理。
想来，这些车辆的主人肯定有不少已经变成菌鬼了，他们既然成了菌鬼自已人，想要找回遗失的车应该不会有菌鬼阻拦，但是总有些车堵住道路，那些可怜的车主想要挪车也挪不了多远。而这场疯狂的暴乱已经瘫痪了大部分政府机构，普通人或者菌鬼都在寻求自保，没谁能站出来清理堵路的车，就只能让街道一直这么乱下去了。
可这两天真是奇了，竟然有菌鬼开始清理道路，而且如果昨天那老菌鬼没有撒谎，这些是“第七人”的命令。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早的时候不清理，拖了这么久才开始清理？
不过这么一番思考，我明白过来，虽然聚集的菌鬼很多，但是负责拖车的应该就只有几个，其余大部分都是等着开走自已车的车主，昨天那群菌鬼应该也是这样。
“你怎么看？”我问丁文。
“我怎么看？我看不清啊。我只能看出来下面那个管事的老菌鬼不是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丁文回答。
听这话，我再次向下看去，领头拖车的老菌鬼确实是我没见过的家伙，这很好，不然再让我遇到昨天那个老菌鬼，我大概就真的跑不掉了。
不，这不好，我们两天就发现了两批不同的拖车清理道路的队伍，整个城市会有多少这样的队伍？如果我们只见到了整个工程的冰山一角，那他们庞大的队伍很快就会完成对整个城市的清理。
我不清楚菌鬼清理道路的用意是什么，但我知道，对菌鬼有利的事带给我们的绝不可能是好消息。
我赶紧跑出房间找曲阳春讨论，看看她有什么看法，找到她时，她正在客厅的窗边看书，时刻警惕着外界的动静，我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书，那也不重要，问她：“你知道外面在干什么吗？”
曲阳春没有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回答我：“拖车。”
“你觉得他们是想干什么？”
曲阳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递给我：“路面扫干净了，方便居民通行，你看看新闻吧。”
我接过一看，封面赫然写着：“全市进行报废车辆清理工作，打造宜居城市”
这么说，所有看了新闻的人都知道会有菌鬼拖车：“你早就知道了？”
曲阳春：“嗯，记得多看新闻，还有，你切一下页面到另一个软件上。”
我按着指示切换界面，内容竟是这样的：“悬赏百万追寻手机，交还者可获荣誉开花者认证”，下面配上了对手机形象的描述和几张远处拍到的模糊的图片，我拿出那早被我捂热了的手机对比，全部能对应上，那些模糊图片中拿着手机的好像就被我杀掉的老菌鬼，愿他安息。
“你以后出去记得把手机藏好，我会尽快找人破解的，不要让任何菌鬼，包括人发现。”
我发现危险正在悄无声息中从四面八方向我逼近，不禁脊背发凉，答应曲阳春：“好。”
曲阳春仍然看着书，也不忘告诉我：“以后出去可能会更危险，道路清理干净不仅意味着我们更难藏起来，还意味着我们会被菌鬼开着车追。”
那就更糟了，让菌鬼跑着追到了还有可能不死而是被感染，如果被车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撞得四分五裂。虽然都是死，但是留个全尸还是更吸引人一点。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菌鬼做的事越来越多，我们只会活得越来越艰难。
我茫然，在曲阳春面前坐下，发呆思考。
个人对抗不了集体，当我们还占据着优势的时候，人类的个人不会惧怕菌鬼，但是现在攻守异形，失去了群体的支援，分散的个人只会被聚集成群的菌鬼拿捏命运。
所以个人的命运真的能完全取决于自已吗？如果能，我们以后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每个人都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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