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驻古环学者KMH,现在要审阅编号2.34506.00182154505.01.M.N.N.P的故事,记录如下:
窗帘全封闭着,屋内昏暗压抑,我蜷缩在沙发上,如此勉强感受到些许安全感。储备的食物快耗尽了,我应该出去再找些回来,但是恐惧拖住我的双脚,让我不敢离开此刻身处的安全屋。前段时间外面还有枪声,这几天渐渐停歇了,外面的社会大概全部毁灭了吧,我周围能看得见的人都变成了菌鬼,这一切灾难原本不会发生的,但是没有人尝试阻止。现在我也要承担菌鬼失去控制的后果,大概很快也要死了吧。
菌鬼,某种程度上可以和丧尸类比,由于他们是受了真菌感染,我们便把他们叫做菌鬼,不过他们却保留很多智慧,自称真人。
罢了,名字只是代号,倘若我们真的灭绝了,谁乐意自称真人也没有问题。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并不重要。
睡吧,睡着了能量消耗低......
又过了几天,大约是三天?我的食物彻底耗尽了,现在再不出去找些吃的,等到饿软了就真的来不及了。我已经别无选择,决定趁着天暗,偷摸出去弄点吃的。
偷摸到窗边,轻轻拉起小缝向外观察,大街上报废停用的车横七竖八,零星几个菌鬼在路上游荡,离开居民楼就会遇到大街上的菌鬼,我有些害怕。
如果离开太远,被发现的风险只会越来越高,而且再回来也困难重重,所以我不打算离开现在藏身的居民楼。
想到两周前灾难发生时地狱般的场景,所有人都陷入慌乱,我猜测或许有些人家逃跑时匆忙,可能没关好门,决定就先在楼里上下逛逛,或许能好运捡漏。
接着我翻来几件棉衣裤,一并套上,勉强当个防护,好在现在正是寒冬,多穿几件衣服不会过热,又找来把菜刀,带在身上,好歹可以防身。此外是个电池还没干的手电,加上四个布袋子。
准备妥当,我吃了最后的饼干,扭开水龙头灌了个饱,开始默默等待,心里规划着可能的情况。很幸运,直到现在供水也还正常,不然出去一趟还得费心找饮用水。
待到夜深,我摸到门边,趴在猫眼上反复确认门外没有危险,这样才终于打开房门,踏上了觅食的旅程。
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冷风,似乎没有危险的气息。我环顾四周,没有活物,是个好兆头,可是一步踏出去,我已吓得七魂出窍:楼道间的声控灯点亮了,原本的漆黑顿时被亮光取代。我暴露在光明中,要是有什么埋伏,立马就会被发现。
我被吓僵在原地不敢动,精神紧绷关注着一切风吹草动,好在隔了许久,周围也没有动静,直至一切重归黑暗,或许暂时没有危险。不过要是再来几次灯光变化,就算没有危险也会引来的,只能屏气凝神,蹑手蹑脚蹭着移动,生怕再惊动声控灯。
挨个轻轻扭动,试了遍同一层楼邻居的房门,没有可以进入的,我也不是个经常闯空门的专业技术人员,不知道如何开锁,只能去楼上碰碰运气了。
我住在三楼,往上还有十八层,每层四户,总计七十二间屋子,或许会有几家没关好门吧。
电梯我是不敢用了,就摸黑爬楼梯吧,手电也不敢随意打开,只借着月光一步一步轻轻提腿,慢慢落脚,小心翼翼往上探。
四楼,没有发现。
五楼,没有发现。
六楼,没有发现。但是等等,不是完全没有情况,我一脚踩到了黑暗中软趴趴的物体,臭味立马四散开来,我想,从触感和嗅觉来分析,这都是踩到了屎,但还是压住了打开手电确认的冲动。简单擦了擦,继续上楼了。
七楼,没有发现。
八楼,没有发现。
......
直到十四楼,我仍没有放弃希望,既然这里没吃的,那就继续向上搜,正当我准备爬上十四到十五楼间的楼梯时,后方十四楼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是门开的声音,接着有什么人出来了。
无论是什么发出的,我此刻心里只想骂街,我都选这么晚的时候行动了,就是为了避开各位大爷,还有谁穷极无聊如此大晚上开门出来?
转念一想,没准是和我同样心思的幸存者,但我也不敢贸然返回查看,只迅速躲到墙角暗处静观其变。
贴在墙上仔细听动静,可以很清楚地听出来,开门的人往电梯去了,看来不是我惊动了他。
但我的心也悬了起来,对方一点都没有刻意掩盖声音,如此大大咧咧,想必不是幸存的正常人。
算了,管他的是什么人,管他要干什么去哪里,只要不发现我,什么都好说。
电梯到了,一声叮响提醒我可以放下心了。
不,对方没有上电梯。
我转而听到对方略带疑惑的嗯声,然后便是朝向我这个方向越来越大的脚步声!
我猛然意识到我刚才踩到的东西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异味,对方察觉到异样了。什么叫狗屎运?现在算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大,我脑里血脉偾张,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手只是凭着最后的本能握死了菜刀把,举起呈备战姿势,以免出现殊死搏斗。
我心里祈祷着,希望来者是个正常人。
但是他不是,当他越过隔开我们的墙,让我看清他长相时,我万念俱灰,对方非但不是正常人,反而还是感染很久的老菌鬼——他身上穿着衣服看不出异样,但裸露的脑袋已经长出大片霉菌,绿的红的,主要集中在左太阳穴和右脸颊上,就像各色的头发也长到那里,还落上了许多灰尘,显得毛绒绒的,好不瘆人;另外还有眼睛、鼻子、耳朵那突出的黑色子实体,菌体筷子粗细,食指长短,末端肿起个小圆球,孢子似乎随时在飘散。
不过说实在的,这算我见过的老菌鬼中长得比较和蔼的了。
“不能让那玩意儿发出声音!”这个念头一下击穿了我,照面的瞬间,我用尽力气挥下刀,可只砍在头骨上,人的头骨异常坚硬,随便一刀根本砍不烂。
一声闷响,菌鬼也没料想到被袭击,一时吃痛又连忙侧移躲避,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我立刻扑上去,死死抵住他下巴,回想起解剖实验的操作,手起刀落割断他的脖子,学校教的东西可帮大忙了。谁说生化环材鸡肋?如果没学“生”,我今天就得死了。
污血喷溅出来,菌鬼拼了命挣扎,我也使了浑身解数将他按在地上,就像按住发疯待宰的猪,他求生心切,只顾着推开我,没有刻意敲击地面制造太大声响,真是帮了我大忙。
许久,挣扎停歇了,待到身下的菌鬼彻底没了威胁,我顿时泄力,瘫在一旁屏着声喘气。菌鬼用的不是自已的身体,怎么折腾都没事,爆发的力气比常人大多了,刚才我说像在按住猪,不是吹牛,那是真的差不多啊。若不是我有武器还偷袭抢占先机割断对方喉管,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
随着走道灯光熄灭,一切暂时归于沉寂,我躺在地上仰望天花板,余惊未定,在黑暗中慢慢平复心情。
手触摸地面,感受到了湿热渐凉的液体,提醒我刚刚劫后余生。我倒不是很怕感染,少量孢子是人体免疫系统可以应付的。
许久,确认没有别的菌鬼注意到刚才的打斗,我在一旁的尸体上摸索起来,寻找有用的东西。
口袋里找到了钥匙,我欣喜若狂,如果能进他占据的屋子里,想必可以找到剩下的食物,就可以续命了。
另一个口袋里还有一部手机,真是好极了,两周前我逃跑时被菌鬼拦住,当时挨了一记重拳,腰子没碎,手机碎了,有这部手机正好。我看了看时间,已是深夜十二点了,可惜不知道密码,没法操作更多,先不管了,我随手把手机扔到布袋里。
随后我试出了房间钥匙,拿出布袋摸进菌鬼屋里,不敢开灯招惹注意,手电正好派上用场,我借着狭窄的光线先挨个房间搜索确认没有危险,再到原来的厨房,把土豆、面条一切食物搜罗起来。
冰箱里还有几包冰淇淋,如此高热量的食物,可救我命了。我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知为何供电系统没有崩溃,其实这是个好征兆,说明或许还有很多正常人维持着基础设施运转,说不准再过段时间就有人来救我了。
食物搜刮完毕,节约点大约能再维持两周。
接着我又翻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尽量多搜罗些实用的东西好。卧室里飘出的阵阵臭味,吸引我进去,一看,是个沾满孢子的枕头,菌鬼和普通人一大区别就在于孢子散发的气味,这个东西或许有用,我把枕头套拆下来带在身上。
纸巾一类生活用品我也没少拿。
不一会儿,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我得走了,第一次外出收获颇丰,够我再藏段时间了。可是出了门,我发现事情变得异常棘手——菌鬼尸体就躺在楼梯口,血迹已经到处都是,不可能清除干净,只要其他菌鬼不是瞎子,怎么都会发现的。
更糟糕的是,上楼时一片漆黑我没有注意,现在手电一照,我鞋下的排遗物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
真的头大,我想了想,在血迹中踩了几脚,留下几个上楼的脚印,便脱了鞋子留在这里,自已下楼去也。
我毕竟是普通人,上楼时没想到会留下痕迹,此时返回,一个一个脚印看得我心里直发虚。好在痕迹到六楼就没有了,我最后去了哪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找得到的。
终于到了三楼我躲避的地方,我顿时如释重负,悄悄拉开门进去,又轻轻带上,一切尘埃落定。
安全返回,我把布袋堆放好,一下扑到沙发上狂喘,刚才发生的事给我的感觉已有些模糊,但不容怀疑其真实性,我多么希望全都是梦境。可是我被困在现实,为所有人的过错造成的灾难买单。
我出去擦拭了一下痕迹,但是效果很不理想,便姑且作罢了。
或许不会有其他菌鬼找到我这里的吧。
只是我不知道,我带回来,揣在兜里的手机上跳出几条消息:
“怎么还没到?”
“回信!”
......
“我们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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