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之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的时候,黝黑眸中闪过锐利杀意。
他万万没想到,在欲领人回程之时,会意外走漏消息,遭到袭杀。
暗桩已不可尽信。
滞留数天,拼斗多场。
好在贺大鹏等人顺利踏上归途,而他伤及肺腑,武功折损殆尽,不过累赘。
身侧传来翻身声。
贺凛之身受重伤,但五官感知仍在。
察觉到同屋之人将醒,他收敛神色,调整气息。
温全回家时睡了一觉,时间虽不长,但睡得很沉,这会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他起身披衣,摸黑出去撒尿回来,听见一声低吟。
温全一激灵。
人醒了?
太好了!人不会死在我家了!
激动的温全赶紧取火折子点灯,借着昏黄烛光看向床上男人。
入目是张苍白又清俊的脸。
即便温全此时只关心他的死活,也不免赞一句他的容貌。
说实话,这男人是他这几十年里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或许因烛火晃动,或是被人盯着不适,床上之人缓缓睁开眼睛。
温全咧嘴,“你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
贺凛之张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要,多谢。”
温全见他活了,高兴得很,倒了半碗水喂了,问还要不要?
贺凛之摇摇头。
这是个好人。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看着这狭小的房间,想来是眼前人将他带了回来。
温全趁机问他身份。
贺凛之早有准备,正待回答,门口传来脚步声。
瞬间,他身上肌肉绷紧,飘出丝丝缕缕杀意。
这户人家里怎会有武者?
温全就是个普通人,不懂什么杀意不杀意的。
他挠挠头,问贺凛之,“你冷不?我把窗户关上吧,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贺凛之忙收敛杀意,轻轻摇摇头,“还好。”
*
温晴在温全有动静时就睁开了眼睛。
到底有个陌生人在家,她有些睡不着。
终于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
快到门口时,她忽然感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意,当即快步走了进来。
待看到屋内情况——温全好端端地在关窗户,床上的人被声音吸引抬头看过来。
一切如常。
温晴喊了声,“爹。”
“哎,你怎么过来了?”
温全听见声忙转过来,“我守着他就行了,你明儿还得出门,快去睡吧。”
温晴惦记那道杀意,不敢叫他单独留在这,便扯个借口留下。
“我听着动静,想来是人醒了,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请大夫,我会些医术。”
“你会……”
温全想说你咋啥都会。
忽然想到小晴有个师傅,肯定是她师傅教的。
温全想到老黄交代的,跟温晴说:“那正好,你看着他,我去熬药。”
温晴点头,“爹去吧。”
温全一走,屋内两人四目相对。
温晴想起温昭说的,这男人长的很漂亮。
确实。
此时他睁开了狭长的眼睛,比睡着时更为惊艳。
等等。
这双眼睛……
温晴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但想不起来了。
温晴摇摇头,没继续难为自己。
贺凛之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伤许是影响了眼睛,从睁眼开始,视线就一直有些模糊。
而这女人逆着光站,更有些看不清。
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有一头漂亮的青丝。
温晴向床上的男人走去,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针。
盐铁官营。
普通百姓无从打造兵器。
剑是别想了,为了自保,温晴选择了针。
针细小隐蔽,方便易得。
贺凛之垂眸,隐于身侧的左手下扣着一块小石头。
他被温全搭救,兵器遗失。
在清醒时随手摸了块合适的石头放在身上,以便自保。
“哒”
“哒”
静谧的房间里,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
终于,温晴的左手抓上了贺凛之的右手。
贺凛之条件反射之下,反握回去。
温晴看向他,做出结论。
此人脉象虚浮如同常人,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贺凛之垂眸,做出一副紧张不适的模样,“姑娘你……”
像是从没跟姑娘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温晴失笑,还是个未婚童子鸡?
69書吧
藏在身后的右手手腕翻转,指尖夹着的银针戳在衣袖藏起。
而贺凛之右手微微用力,暗自忍耐。
这女子会武,不过练武时间不长,内力浅薄,不足以看穿他的伪装。
隐于黑暗中的左手指尖弹动,将石子推到床畔深处。
“你们……在做什么?”
温全端着冒白汽的药碗,进屋就看到这一幕——
闺女和床上男子举止亲密,手腕交握。
两人的手迅速分开。
“爹,没事,我给他探个脉。”
“咳咳咳。”
温全迷惑,真的是这样吗?
既然没事,温晴转身要走,“爹你给你喝药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
温全不及多想,回道:“哎,你赶紧去睡吧。”
*
次日。
白氏起身后问温全,“那人如何了?”
她睡得沉,不知昨晚的事,这会有些紧张,生怕丈夫摇头,说那人不行了。
真要死在他们家,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就算悄咪咪的处置了,别人不知道,但自家心里膈应。
温全知道她忧心什么,张口回道:“人醒了,喝水喝药都顺当,能活。”
白氏挑眉,“真的?”
温全,“骗你做什么?”
最担心的事消弭。
白氏拍拍胸口,看了眼贺凛之住的屋子,又问,“他的身世知晓了么?”
温全点头,“说是西边逃过来,想投奔亲戚,哪知亲戚没了,回程的时候遭了山匪抢劫。”
临平镇属沥州,百姓生活尚可。
可在沥州之外,却有战乱。
温全不大喜欢说这些,但白氏回娘家时,听爹和哥哥喝点小酒时聊起过。
白氏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人。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没全信自家丈夫的。
在她看来,自己男人就是个好心的憨憨。
白氏进灶房做了早饭,端了碗米粥去看贺凛之,亲自打听他的来历去了。
所得与温全说的全能对得上。
等温晴起,就听白氏说贺凛之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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