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不出远门,倒是可以就近逛逛,于是吃完饭后两人去了后山,也就是昨天婚礼的举行地散步。
这是楼竟青有意为之,这里已经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却对这个家的地方不甚熟悉,这让他觉得她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家,轻飘飘地好像随时都可以飘走。他不允许,偏要把她拴在身边。
镜自许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起意贪懒,走到后山凉亭处就停住脚步伸手要抱。
楼竟青将她捧抱在怀里,迈步顺着廊道走,还不忘逗她:“怎么变成了我一个人的散步了?”怀里的人趴在他怀里不作声。
镜自许也不明白,明明之前每天都在运动,跑步瑜伽攀岩样样不落,怎么今天这么容易累?她将原因归结为昨天的过度劳动:“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上使劲折腾我,今早上我起床腿都是软的。”
她的声音娇俏,含了经历过人事后的魅色。
楼竟青偏头看着湖边冒出的清脆草芽,觉得十分应景,他单手托着她,另外一只手安抚性地顺着她披散在背上的发,顺坡下驴:“都是老公的错,以后轻一点好不好。”
镜自许才不给他台阶下,下了硬性要求:“接下来三天我们都不能做,以防擦枪走火,我睡帐篷,你睡床。”
楼竟青温声提醒:“可是,老婆,镜湖你的闺房里估计没有帐篷了,你忘了,我们明天要去陪爷爷一段时间的。”
镜自许:“……”
“那就只是单纯的睡觉。”
楼竟青爽快答应了,毕竟他们闹起来时动静颇大,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闺房秘事。
抱着她走到花圃边,见已经有金色鲤鱼生的小崽在水里摇着脑袋,楼竟青轻轻拍怀里人的背:“有很多鲤鱼生的小崽,想来下看看吗?”
无人回答,只有规律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处,手倒是还牢牢圈住他。
摘了一朵粉色的花别在她耳边,不知为什么,这样抱着她倒是像抱着女儿。
等她想要孩子时,他们会不会有个女儿?
风起,湖水泛起涟漪,楼竟青怕她着凉,抱着回了卧室。想着若是他离开,她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然后他又上了床陪她躺着,还没有睡熟,他突然惊醒,壁灯还没有开,又探身去开。
怀里的人顺着温度缠上来,楼竟青低笑了声,他很享受她这样的依赖,还是无意识的。
婚礼后的第二天,夫妻两人并没有遵循镜之霆的意见,转道去了镜湖。
院子里的相思竹亭亭玉立,在走道两旁矗立着,绿色的竹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镜自许被他牵着手往中庭走,闭眼深呼吸一口,好似能闻到竹叶的清香。
楼竟青回头见她沉醉的面容,很少能看见她轻松的样子,联想到老爷子房间里相思竹的盆栽,他问:“是爷爷很喜欢相思竹?”
镜自许视线在镜湖转了一圈,娓娓道来:“爷爷很喜欢,这是他和奶奶的定情植物,据说,他和奶奶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奶奶家的私家园林,里面这样的竹子到处都是,现在成了国家级的观赏园林,恰好奶奶有个小名,叫相思,她过世以后,爷爷每天就靠打理这些竹子过日子,说起来要不是我绊住爷爷,他可能早就去陪奶奶了。”
说完她仔细盯着楼竟青,他还是一如往常,笑着看着她,没有露出其他神色,不知道是他太善于隐藏还是对此无所谓。这番话旁人听在耳里应该挺大逆不道的。
楼镜青的确不认为这有什么,旁人认为活着,有财,有权就是最大的圆满,而有财有权的镜之霆唯一的所求不过是去陪陪他挚爱的妻子,这是他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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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出自已女人口中的黯然,将她搂入怀里,顺着她头发,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低声道:“爷爷很爱你,肯留下来陪着你长大,对他也是另一种圆满,不用觉得亏欠于他,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那一瞬间,镜自许好似被雷击中, 呆呆地看了他许久。
两个人停在院子里太久,被老爷子打发出来瞧瞧的管家就见到这么一个场面,他弯腰道:“小姐,姑爷,老先生在卧室等着呢。”
老爷子的原话是“两个人有什么话非得站在院子里说的,让他们进来,我的宝贝孙女着凉了就不好了。”
镜自许推开楼竟青,将鬓边垂落的头发捋到耳后,笑着同管家打招呼:“黎伯,走吧。”
“欸。”
卧室里的镜之霆虚弱地靠在床头,呼吸声很重,手里攥着的手帕已经湿润,依稀可见血色。听见开门的声音后,他抖着手将帕子扔在垃圾桶里,再用纸巾盖住。见着来人后,他想抬起手却使不上力,只能挤出一个笑:“来了?”
镜自许挣脱楼竟青的手,小跑着坐到床边,见他额角有细汗,连忙扯出纸巾替他擦着,他看着实在太虚弱,哪怕握着他手,镜自许都觉得他随时可能走,怕失去的痛成了怒意,她竭力藏着:“照顾您的人呢?”
镜之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咳嗽了一声,支开她:“院子里有一棵新生的相思竹,爷爷怕他们照顾不好它,你替爷爷去看看它吧,让竟青照顾我就行。”院落里的植物都有专人照顾,怎么可能用得着她亲自去看,他们有话要聊才是真。
镜自许到底顺着他,出去了。直到关门声传来,镜之霆才和床边的人说话:“最近经常看见她奶奶,我撑不了多久了。有些事情我还要再嘱咐你一遍。你把我床头柜里的盒子拿出来。”
楼竟青依言拿出一个小木盒。
镜之霆:“打开它。看看里面的字。”
楼竟青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他看着很熟悉,小时候他去安度寺给父母祈福抄经时曾无意间看到,是安度寺给人看命格的专用纸张。
他展开来,里面字数不多,是一个人的命格言述,等看完,他谨慎有礼地将东西放到原位。
只是搭在大腿上的手攥紧,青筋尽起,像是在隐忍,楼竟青安抚着老爷子,声音有些沙哑:“世事纷扰,根在人心。买买的聪慧异于常人,不会——”
镜之霆打断他:“你是想说她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吗?你敢保证吗?”
楼竟青想起父母的那一场车祸。
“起初,镜家喜得千金,虽然雨白受了些苦,但好歹母女平安。我去安度寺为买买求名,源慧大师说的一番话我至今难忘。
‘凛冬午夜有千金,虽是千金,却不似千金。因来果去,此生路,定崎岖。’大师为她取名为‘自许’,意为自度,自圆,自满。她站在金钱权力之上,愿她这一生能在镜家的庇护下平安自乐。咳咳咳……”
镜之霆又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她生来就不受父亲喜爱,缺乏母亲关怀,的确不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我不能护着她了,你是她的丈夫,我请你,无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安好。”
楼竟青紧紧握住他手,郑重承诺:“我会的,我一定让她安好,让她快乐地度过这一生。”
镜之霆精力不济,说完后就睡了过去,楼竟青出了房间将门合上,纸张上的字自动在脑海里沉浮。
“身负非常智慧,剔透如玉,不为血亲所喜,生于冬,终于雪。”
饶是他不信,看了这些字句后,心里也生了恐慌。
终于雪,终于雪,是关于雪天吗?
他闭眼深呼吸,走到廊道床边看着楼下一动不动盯着相思竹的人,在她出生时镜家人就已经知晓会有此劫,身边的安排早已是周全的。那他该做什么呢?买买,我还能做什么才能留住你?
楼竟青拨了个电话出去:“保护太太的暗卫再增加一倍,全要精英,按三班,全天候保护太太的人身安全。”
镜自许看着眼前的绿色小竹,撑着下巴手指戳了戳,看了下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她起身站在廊边。
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下来,乌云密布,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一场暴雨怕是免不了的。
身后响起脚步声,正要转过身去看,就被人从背后拥住,手指被迫和人交缠。她闻到熟悉的气息,也不挣扎,就这么安分地待在他怀里,只是他越抱越紧,她有些不舒服,问他:“和爷爷聊这么久,你们都说什么了?”
忽视掉心里异样的苦涩,楼竟青轻笑:“聊我老婆的成长过程。”,他又转移话题,“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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