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下爆发出尖叫声,有些慌张地想跑出去,还未跑出那道门,就被击倒在地,被震慑到的客户和店员纷纷蹲下,暴徒大声喝:“闭嘴,都闭嘴,谁再吵,子弹就打在他身上。”说完,其中一个男人又向天花板开了一枪。
镜自许扶着母亲,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接着观察四周,刚刚还洋溢着热闹气息的商贸大厦此时好像都静下来,只有空气中众人惊恐的喘息声和暴徒的脚步声,就连守在门口的保镖也都蹲下,看着她缓缓摇头。
这恐怕是一场有预谋的抢劫,明明一楼到三楼都有昂贵的奢侈品和珠宝,为什么偏偏到接近餐饮层的六楼来,难道歹徒的目标是她和母亲?
这样想着,镜自许看着母亲额头被一把枪抵着,她也跟着站起身,眉心也被冰冷枪口抵着。其中一个暴徒摘下头套顶着额头上的一道疤围着安雨白转了一圈,镜自许看见他眼里露出的猎人眼神,心里本能地生出危机感,下一秒就听见刀疤男人恶劣开口:“安雨白,洲国镜氏一把手的夫人;镜自许,镜氏唯一继承人,楼氏族长夫人。我们这可算是撞了大运了,逮到两条最肥的鱼。看着自已的女人当众脱衣,安雨白,你说,镜尚成会不会疯?”
“付泉?你想干什么,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他们和母亲认识?那这次就是冲她和母亲来的,听这话,像是和父母都有关系。那他们想要什么呢?
镜自许挡在母亲身前,牢牢握住她手软软开口,尽量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已身上来:“大哥,您看,她都是半老徐娘一个了,不如我脱,您看行吗?”
安雨白从没见过这个场面,为了不给女儿添乱,只能紧咬着唇瓣不哭出声。
付泉不答应:“那你和她一起脱。”
镜自许缓缓脱下黑色羽绒服的同时,眼神瞥向周围,群众都低着头,有些甚至害怕的发抖,暴徒全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和母亲,就连走廊里带着炸弹的人也都看过来。
注意力全都被她和母亲吸引过来了。
“好。”
镜自许还是挡在母亲面前,外套脱下后,剩下的就比较轻便了,上身是一件黑色绑带针织衫,她手伸向绑带,对着保镖点头。
下一秒,门外的五个保镖和她同时动手,外面带着炸弹的男人被踢飞了按钮,保镖控制住了外面,而镜自许擒贼先擒王,一脚踢在付泉要害处,枪抵在他太阳穴上,与此同时,她的头也被两个蒙面歹徒用枪抵着;保镖处理好外面的人后进来掏出身上的枪将歹徒层层包围。
双方僵持不下,镜自许用力将枪口抵在付泉额上,面色淡然:“让他们全都放下枪,不然我们今天全都死在这儿。”
69書吧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母亲。
付泉无谓地笑了笑:“看不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还会耍枪。你就算开枪,他们也不会放弃的,大不了就用你身后那个女人来给我陪葬。这座大厦,每一层都有人带了炸弹,你难道想所有人都跟着你陪葬?我劝你,还是你放下枪比较好。”
这话纯粹是为了扰乱被困在这里的普通民众的心,果不其然,议论声渐起。
“镜小姐,我女儿才刚出生啊,求你,就听他的。”
“是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镜小姐,呜呜,求你,听他的放下枪吧。”
“快放下枪,难道还想让我们给你们陪葬吗?”
距离事发,至少已经过了十分钟,警方怎么还没来?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只能冒一次险了,镜自许轻笑出声:“你们的炸弹,能起火吗?”
果然,她在歹徒眼里看到了想要的,分明是狐假虎威被戳穿后的心虚。她赌对了。
镜自许注意到窗外的动静,接着快速侧身护住母亲,大声喊:“趴下!”
歹徒也看到了窗外的人,大声喊:“老大,小心。”
高楼外,特种武装部队人员破窗而入,击中了暴徒,场面一度混乱,镜自许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扶起母亲,两人就这么对坐在地上,安雨白紧紧抱着女儿,声音里带着后怕和哭腔:“你吓死妈妈了,下次再也不许挡在妈妈面前了,应该我来保护你的。”
镜自许下颌搭在母亲肩膀上,准备拍她背的手顿了顿,垂眸淡笑着安抚母亲,没有说话。
只是空气中为什么又传来叭的一声,枪声震耳,连耳朵都产生了耳鸣,手心隐隐有温热潮湿,安雨白嗅到了腥甜的味道,她惊恐睁眼,看着奄奄一息被控制在地上的付泉露出得逞的笑意,“你以为你躲得掉?哈哈哈,让你也尝尝失去最爱的味道。”
“付泉,你疯了。”
安雨白感觉身上一重,握着女儿肩膀将她轻轻拉开,怀里的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分不清枪射中了她哪里,“呜呜呜,买买,你别吓妈妈。”恐慌控制了大脑,无措含泪,安雨白只能慌乱喊人:“救护车,赶快叫救护车,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中枪了。保镖呢,刘队,快!”
镜自许感觉眼皮重重的,后背传来尖锐的痛意,让她几乎昏死过去。
好在,护住了母亲,也算还她一条命了
这样,她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黑色伯爵在二十分钟后终于到达商贸大厦,于擎脚从油门上松开,感觉都是麻的。手机里传出的枪声弥漫在车厢里时,先生克制着喊他加速,他发誓,他从没见过先生恐慌成那个样子,眼眶是红的,一声声叫着夫人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车子一停下,楼竟青手里握住尚未挂断的电话,慌乱下车,又被安保人员拦住住,他大力掀开,只说了句:“我姓楼。”
楼姓,莱尔他当今王后的大女儿就是嫁给了楼家大少楼止为。
不敢硬拦,安保队长只能安抚:“楼先生,镜小姐中弹,已经送往中心医院治疗了。”
楼竟青不敢置信,攥着安保队长的领子,目眦欲裂,大声质问:“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人受伤?”
于擎立马上前,将楼竟青拉到一边,“先生,太太已经不在这儿,当下最要紧的是去医院了解情况。”
对,要赶快到医院去,他的买买一向最是怕疼的,他得赶快去她身边。
于擎看到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先生抹了把眼睛,像个找不到回家的孩子般握着他手,追问:“于擎,买买她会没事的,对不对?走,我们快去医院。”
眼看着人要摔,于擎眼疾手快地扶住楼竟青,“先生,您别急,我们这就去医院。”
车牌号“莱0230”的宾利快速驶离。
他身体弯着坐在后座,手肘搁在膝盖上,嘴唇全白了,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只觉得全身被恐惧与悔意包围。
子弹击中她哪里了?她那么怕疼,十八岁那年教她骑自行车摔了一跤就眼睛红红地抱着他不说话,只可怜兮兮地要他抱着哄。
灼热的水滴自他眼中落下,重重地撞在手背上。
他是不是做错了?他不应该自作聪明离开她的。
他只离开了一天,她就遇到危险,那两年她是不是过的更辛苦?
二十分钟后楼竟青和于擎到中心医院,冰冷的走廊尽头是手术室,上面亮着“手术进行中”五个大字,只有安雨白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他木讷地坐在长凳上,听安雨白无措地诉着悔意:“都怪我,我只是想陪陪她,让她也享受一下有母亲陪伴的过程,我……”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座椅,苍白的墙壁,充满悔意的话语。楼竟青只觉得他们都有罪。父母缺失她成长过程中的陪伴,却妄想着她长大后还会对他们自以为是的弥补坦然接受;而他想着为她们母女的相处创造机会,好让镜自许享受一下有父母陪伴甚至是疼爱的温暖。
一切都是他们的自以为是才让她遭受了了这样的横来灾祸。
镜湖。
镜之霆接过黎臣递过来的茶水,只是那一瞬间手颤了下,瓷杯坠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接着是四分五裂的碎瓷片。
黎臣立马扶着老爷子走到一旁,让人来打扫:“没事吧,老先生。”
无法解释心口涌上的心慌,镜之霆摆摆手让他去把手机拿来,手机就在一旁的书桌上,上面正好有电话:“老先生,有电话,应该是少夫人。”
尽管明白老爷子身体不好,但安雨白还是打了这通电话,女儿已经进去十个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通知家人。
镜之霆听完儿媳的话,两腿一软,被黎臣扶住。
“马上让人安排,我要去莱尔他。”
镜氏办公大楼。
镜尚成开完了高层会议,从会议室出来,黎礼立马迎上去在他耳边报告:“先生,小姐出事了。”
镜尚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估计着“出事”的严重程度,接过手机,那端传来妻子的哭声,他只能安抚:“雨白,不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那端带着哭腔说明了来龙去脉,那一刻镜尚成是麻木的,他看着窗外被风吹走的云,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没再耽误时间。
“不哭,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挺过来的,我现在就过来。”
《慢慢走》剧组考扇取景地。
兰笙作为这部剧的主角戏份颇多,一下戏经纪人就凑上来:“笙笙,你的电话。”
那头说话的声音很冷静:“买买中枪,现在在莱尔他,我现在也在考扇,要一起去吗?”
怎么会中枪?她身边一向有保镖的,兰笙眼睛立马就红了,明白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深吸口气止住哭腔:“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发过来,我现在出发。”
兰笙让经纪人准备好车,等她跟导演说一声就立马走。经纪人尽管云里雾里,但看见自家艺人一向充满甜美笑意的脸此时变得冷硬梆梆的,拔腿就去做事了。
兰笙和导演说完,又加了句:“归期不定,期间剧组的一切花销我全都包了,如果导演要换人,违约合同到时候发给经纪人就好。”导演无话可说,这家传媒公司都是她家的,摆手让她去了。
只是兰笙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这时开始多嘴:“像我们兰笙一样就是好啊,想走就走,也不用对谁负责,就是不知道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是不是谁要死了?”
啪!
兰笙打完,攥住女演员的手腕,话里布满冰霜:“这巴掌,是给你那张不要命的嘴一个小小的教训,剩下的礼物等我回来再慢慢送给你。”
兰笙和洲也决一同乘公务机去了莱尔他。与此同时,还在陪女朋友度假的洲终归也去了莱尔他。
来的人不算少,又都不是普通人,医院单独开了休息间供给他们使用,但走廊里还是坐满了人。
这已经是手术进行的第十四个小时。
镜尚成搂着安雨白;镜之霆情绪波动过大,医生开了安定片,此时正在休息;兰笙披着洲也决的外套,只是独独不见楼竟青、洲终归和洲也决。
莱尔他中心监狱。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啊,来啊,哈哈哈,再来啊。”
“呸,还是不敢下死手,你堂堂楼氏一族族长,当今王后的外孙,不也拿我没办法。”
仅仅一平方米的单人狱间逼仄狭窄,付泉鼻青脸肿地靠在墙角,朝站着的男人吐了口血水。
楼竟青拿起一旁的西服外套擦去手上的血,丢了两张照片在付泉面前,接着问:“你觉得我拿他们有没有办法?”
人人都有软肋,如果你找不出一个人的破绽,只能说明你没有拿捏到目标的软处。这是他父亲从小教他的。
果然,刚刚还一身硬骨头的付泉爬跪着求他:“我错了,我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动他们母子俩。”
楼竟青一脚踢在他肩膀上,上了膛的枪抵在付泉太阳穴处,“说,你为什么拿镜氏母女当靶子?”
“那是因为安雨白咎由自取,她嫌贫爱富,明明是我先追求她的,可她转眼就答应了镜尚成,她还让镜尚成派人来打我,我这条腿,就是因为他们才没的,你让我怎么能不恨。我没想杀镜自许的,可我看安雨白那么在乎她,就想看看人没了,她是不是也会肝肠寸断,果然,哈哈哈……”
疯了,都疯了。
楼竟青语气阴柔,“那你说,你的这双手和另一条腿给我怎么样?”
砰砰砰,三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只见地上的照片中间有个弹孔。
“伤害她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别走,我求你,放过我的妻儿,啊啊”
黑色伯爵快速行驶在路上,洲也决从看了眼镜中后座的男人,白衬衫上沾了血,黑色西裤上也有些深色,就连那张冷漠的脸上也有干涸的血迹。
洲终归也看了后座的人,男人衬衫领口敞着,锁骨处的小痣若隐若现,指骨还泛着红,他朝后丢包湿纸巾:“擦擦溅上的血,要是买买醒过来,看见你这副鬼样子,估计都认不出。”
楼竟青打开,随便擦了擦,垂眸转着无名指上木系花藤的婚戒。
洲终归接了个电话,嗯了声就将挂了的电话随手扔在座位上:“爸刚结束国事访问,现在在来的路上。”
楼竟青看了眼他们兄弟俩,“伯父挺忙的,没必要让人跑一趟。”
洲终归不满道:“说什么呢,好歹是我爸妈的干女儿,这么多年我爸可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来这里是理所当然。”
楼竟青磨挲着婚戒,不和他争辩,只盼着镜自许早点恢复如初。
他们一到医院,就撞见了从手术室出来的主刀医生。
主刀手术医生脱下口罩,面色凝重:“手术已经完成,子弹也取出来了,接下来会送镜小姐进入加护病房,三天后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会转入普通病房。接下来的三天里很有可能会出现并发症,再加上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家属最好做做心理准备。”
镜之霆从休息间缓慢走出来,听到这消息又向后倒下,洲家兄弟俩快步走过去接住,示意医生来看看;镜尚成尚有基本的理智思维,问:“中途可以去看看她吗?求生意志不强是什么意思?”
主刀医生:“中途可以去看她,和她说说话,也有利于她求生意志的恢复。求生意志不强简单来说就是病人并不渴望活下来,反而倾向于死去,这样身体机能也会受到影响。”
手术室的门再度开启,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主刀医生示意家属让开。
安雨白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戴着氧气罩的女儿,一时气息上涌吐了血,现场又乱作一团。
楼竟青跟着病床走,看她苍白的脸和搭在床沿戴着婚戒的手,情绪在失控的边缘:“买买,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我不该自作主张,只要你醒过来,我都依你,好不好,买买……”
他还想进入观察区,被医护人员拦下:“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请您冷静一下。”
洲终归大力拉着楼竟青贯到墙上,努力让他清醒:“阿青你冷静些,买买已经这样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激发她的求生意志,你这样无济于事,她也不会醒过来。”
楼竟青缓缓滑下坐在地板上,抱着头缩成一团,肩膀颤抖。
他想起镜自许穿着病号服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留住她,轻飘飘地抓不住。
走廊渐渐地传出无力的哭泣声,竭力掩盖下,都藏不住那份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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