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堂。
明明是晌午时分,可两名守堂弟子却感觉浑身发冷,抑制不住的打颤。
只见街道对面,一个上身赤裸,血迹斑斑的青年,背负大弓,气息惨烈,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在他手上提着一颗睁着眼睛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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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堂弟子艰难的吞咽唾沫,身体僵硬如雕塑,颤声发问:“那,那是……”
“李堂主”三个字,他如何也讲不出来。
另一个满脸紧张的弟子,终于鼓起勇气,发疯似的跑向里面,用尽全身力气撞响一口大钟。
“敌袭!”
几个呼吸之间,一道道人影从堂口各处窜出,这些人全是聚义堂的武夫,甚至还有李天的亲传弟子在里面。
裴天保来到堂口门前。
面向所有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大声喝道:
“除李家人外,现在退走,可以不死。”
二三十人,最差的都是一洗境地,可面对裴天保一人,依旧如临大敌。
因为他手里提着的那颗人头。
乃是聚义堂第一高手,三洗大圆满武夫,李天。
三洗大圆满,整个鱼龙城寨数下来,又能养出几位呢?
有人思忖之间,已默默退至人后,也有人神情悲愤,怒吼道:“一起上,他已受伤,我们还有机会!”
最激进的当属李天的弟子和亲信们。
裴天保摇摇头,将人头别在腰间,随后取下身后大冢,将箭囊立在地上,拔箭,张弓。
他长吸一口气,开弓所需膂力,让他双臂伤口崩开,但他视若无睹。
缓缓拉开大冢,一股磅礴肃杀之气猛然间从弓身中迸发而出,如狼烟升空,那边的一群人,当即安静了下去。
裴天保一人一弓,无声无息,随着弓弦被逐渐拉满,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所撕裂,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崩!
他眼神冷漠,开出这一箭。
啪!
最前面叫嚣开口的那名弟子,当即被炸碎,箭矢上的巨力撕破了他的胸膛,只留下双腿,随着箭矢钉入地面,才轰然倒地。
崩!崩!崩!
而后裴天保连续开弓,惨叫此起彼伏,有些人直接被射爆,在原地炸开,鲜血淋漓。
大冢是曾经射杀过造骨小境的凶弓,三洗武夫已不能凭借肉身阻挡,这些一二洗的弟子,又拿什么去挡呢。
话说出人不信,事做出一次就够。
最终,人群在恐惧中开始四散。
什么忠义,狗屁,没有什么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裴天保没有赶尽杀绝,目的不在此,随即他挽起大冢,大步走向聚义堂。
还在议事堂等待结果的李琼兰,有些坐立不安,他知道二哥和振威镖头的计划,可已出去太久了。
不会不会,那可是两名大圆满的三洗武夫,那小东西根本没有命可活……她心里安慰自己。
正在此时,院外忽然有些喧嚣。
李超站了起来,侧耳听了听,“好像是前院。”
“是你爹回来了吗?”
李琼兰惊喜的站起来,解决了裴天保,她的宝贝儿子就再无顾虑,没了心魔,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飞扬。
旁边还坐着李琳,哥哥身故,她这几日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听闻消息,她眼中泛着阴沉仇恨之色,一巴掌愤怒的拍在桌上,狠声道:“二叔直接宰了他,实在是便宜他了,应当将他千刀万剐。”
然而李超的脸色却渐渐变了起来,他动身向门口走去,外面的嘈杂好像有点不对劲。
刚推开门,便有一人浑身染血的倒了进来。
李超瞳孔一缩,是爹爹的大弟子。
“快走,快,他来了。”
这名弟子只得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气绝身亡。
此时李超才看到,他腹下被人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大小肠子正从捂着的指缝间流出来。
他悚然一惊,吓得踉跄几步,正撞在身后赶来的李琳身上。
“怎么了?”
李超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颤抖的指着地上的尸体。
李琳和李琼兰惊讶的捂住嘴,双眼茫然无措。
发生了什么?
“走!”
李超仓皇失措,脑海里只记得这一个字,反复呢喃:“走,快走,快走。”
“小姑你去叫李凌,一起走。”
走?晚了。
他那只脚刚刚踏出门槛,便有一箭转瞬而至,噗的一声,射入他的胸膛,带着他向后坠去,直至钉在议事堂墙上时,箭尾犹在嗡嗡作响。
啪!
议事堂白墙黑字,写了一个大大的“李”,此时李超正被钉在字中间,巨大的冲击力下,皮肉尽碎,四处飞溅,仿佛一只被拍在墙上的死苍蝇。
“李”字染血。
四溅的飞肉,甚至溅射在李琳和李琼兰的脸上。
裴天保走到门前,淡淡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
“裴天保!”
李琳脸色陡变,眼神里闪烁着愤怒、仇恨、畏惧、茫然,以及一丝绝望。
为什么回来的不是二叔?!
为什么短短时日,他就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为什么李家倾尽所有,支持儿女修炼,却不如一个无根无底,天赋差劲的泥腿子!
这,不公平!
泪水划过李琳的脸庞,癫狂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裴天保望向李琳,知她心中所疑,皮笑肉不笑道:
“好久不见啊,李师姐。”
“是不是觉得天意弄人,是不是还在纳闷,为啥你李家高门大户,灵药、功法、腾纹、甚至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根骨,应有尽有,还被我这种烂人打到家里,随意打杀?
“没错,有资源,你就可以做人上人,对别人颐指气使,别人还会对你低头哈腰,即使做错了事也没关系,自有人帮你擦干净屁股,哪怕你害了别人性命,对方还要捏着鼻子收下自己的买命钱。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这就是天道,那为什么会有王朝更替?
“因为人间还有不服天命的人道!
“总有被你们这些天赋极高,眼界极高,下巴极高的人,看不起的泥腿子,他们崛起于微末,挣扎于草芥,他们恶向胆边生,持刀向高台。
“尽管你们可以无数次的再将那些人踩回泥里,但你们的命,也只有一次。
裴天保低头呢喃,“我在另一个梦里看过很多你们这样的人,那个梦里,我无能为力。”
说着,他抬起头,眸光明亮而坚定,拉开大弓,指向李琳:
“但这一次,我想杀谁就杀谁!”
崩!
粗弓大冢,再杀一名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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