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琰等人赶路前往衡州的同时，大祁都城天京也得到了衡州陷落的消息。
前些时日刚得知北方战事大败，今又得知国内又出了内乱，屡次被事实打脸的某些自诩有先见之明而放出预言的文人才子，也被争相奚落。
而与他们相反的悲观派算是“扬眉吐气”，对朝廷的信任度空前低迷。
世人氛围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朝堂之上。
皇帝苏殷坐在书房，刚召来几位肱骨，同时两位皇子也各自立于一方。
“北地战败方过，衡州又出乱子，难道朕要成亡国之君了？”
大臣自然不敢顺着皇帝的反话说下去，便有一人谨慎开口：“陛下励精图治，万民臣服，正是我朝中兴之时。逆教贼子，不过侥幸夺城，其根基尚未稳固，此番局势，臣以为宜立刻出兵平乱，可解南方之变。”
“朕自然知道要出兵，但……逆教拥护宁王，朕岂可坐视他为大军践踏？”
在场所有人都一愣，拥护宁王，宣称宁王要称帝，只不过是天公教自已放出来的消息，并没有宁王自身的意志。
皇帝的话，看似维护宁王，实则已经默认宁王要谋反……
朝臣却不敢替宁王辩驳，此言一出，皇帝是准备……
最是无情帝王家。
“父皇，宁王绝不可能有谋逆之心，此事乃逆教释出的消息，万万不可轻信，宁王被裹挟其中，应当想办法营救……”这是桓王。
桓王一派的臣子闻言顿时面色微变，他们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天子都将此事定性了，你还敢直接替宁王说话？！
另一边的庆王定是不会出言，听见这位天真的弟弟说出这样的话，心底别提多高兴。
苏殷则是脸色微僵，却又马上恢复正常，他审视着桓王，缓缓说道：“皇儿既然有心，那不如朕就让你领兵去平乱？”
桓王知他犯了忌，再劝解，只怕父皇一怒之下要把自已也打入宗正寺大牢，与启王为伴，不敢再多言。
“朕有个想法，看众卿觉得如何。北地兵力应当足够，燕王素来勇武过人，麾下将士更是养精蓄锐已久，不如让燕王带领五万兵马南下平乱……”
“陛下，燕王如今在北，远水难解近渴，若是让燕王南下，兵卒疲敝……”
苏殷笑着摇头：“诶，燕王军皆精锐，无需担忧，朕意已决。”
“哦，还有，宁王世子武艺非凡，又有救驾之功，前些时日还……平定了五龙山匪患，朕下一道谕旨，让他去助燕王。”
朝臣心下震惊，却再也不敢言语。
桓王眼瞳震颤着，想开口阻拦，却被后方的大强行制止。
……
天子寝殿，没了外人在场，苏殷随意地靠坐在雕着金龙的躺椅上，神态显得安逸。
“天公教啊天公教，朕是不是该感谢你们？”
“陛下，老奴觉得此举会使得燕王与宁王世子生出异心啊。”伤势未愈的老太监此时正在一旁替苏殷扇着风，接话道。
“朕就是逼一逼他们，若是抗命，就是谋逆，正好拔了朕心里这根刺，若是领命，正好平乱，燕王所部经此一役也就不再是威胁。”苏殷平静地说着，眼神却越来越幽暗。
……
几日换了几匹马，苏琰一行人总算到了衡州地界。
远远望着那并不算特别高大的衡州城墙，以及门前盘查严格的兵卒，苏琰皱了皱眉。
还未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呼唤——
“公子！”
苏琰与丘瑾师徒听见声音回过头去，就见到璃儿像一只小燕子一般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苏琰怀里。
“璃儿？你在这啊。”苏琰抚着她的脑袋，轻声道。
璃儿闻言，忽然又挣脱出来，小拳头就开始往苏琰胸膛上砸：“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你怎么可以丢下璃儿！呜呜呜……”
苏琰见这丫头眼泪汪汪，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又将她搂住：“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待到再次分离，衣襟都湿了一片。
然后几人才瞧见后边迎上来的泠儿还有卓风、吴伯、程虎。
泠儿没有像璃儿这样表露自已的心情，但是眼圈同样有些红，显然并不平静。
当日苏琰示意她带走璃儿，她心里或许也十分痛苦吧。
见人都过来了，璃儿小脸微红，赶紧躲到了一边去。
“吴伯，程兄，你们怎么都在此处？”
吴伯还没开口，程虎就面露愤恨答道：“唉，说来话长，那天姓陈的那个狗东西突然反水，兄弟们都没了……要不是卓统领，老程我也要交代在那了！”
丘瑾轻叹，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顿时不太好受，五龙山众人如今死的死，散的散……
苏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握住她的手，才看向卓风。
璃儿看见两人那拉着的手，本来心里还充斥着对苏琰的思念，此时都略带上了点不满，走到了泠儿身边小声道：“哼，又多了一个……”
泠儿也有些惊讶，但心中没有什么不开心，十分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哥哥开心就好了。”
？？？
璃儿觉得泠儿十分不对劲！
卓风明白苏琰的意思，解释道：“我们一百多人倒还都在，于是和他们一起赶到了这里，才知道衡州事变，王爷与世子妃都被困在了里边……卑职不敢擅自行动，商量了一下，觉得殿下如果脱身了也会过来，这几天便都在城门附近盯着。”
“做得好。”苏琰拍了拍他的肩，“时间紧迫，就不叙旧了，接下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附近，我一人进城去看看……”
“殿下，这……”
“你……”
丘瑾有些担心，但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明白苏琰的性子，只得握紧他的手，“一定要小心！别勉强自已。”
“放心吧，天公教之流尚无人能胜过我，即便被发现，想脱身也不成问题。我先进去摸清情况，你们在外面还能对我有个接应……”
说完苏琰告别几人，卸下双剑，从璃儿那儿取到黑布包裹的黑金苗刀，就向着城门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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