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鹰俱乐部老板的全名没人知道,大家都叫他杜老板,方正是个例外,称呼他杜哥。
俱乐部一共有三层楼。一楼正中间最高的圆形舞台是DJ台,旁边一圈矮一些的环形台是舞池,再往外就是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圆形小吧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长条状吧台,各配了一个花式调酒师。二楼是VIP包厢,包厢朝内那面墙都是用的单向透视玻璃,包厢内的人可以看见一楼的情况,一楼看不见包厢里面的情况。三楼是杜哥的私人会所。
方正直接带人上了三楼的老板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偏美式,色调很深,杜老板就坐在一张深棕色大板桌后面,看见方正来了,起身招呼一起坐到旁边的红棕色实木配墨绿色真皮的沙发上。
“杜哥,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帅啊!”
“你小子,油嘴滑舌,坐吧,喝点什么?”
“随便,杜哥的酒我还挑啊!但我这里有个朋友不能喝,还请您高抬贵手。”方正指了指姜树。
杜老板低头抬眼看了一眼姜树,敛容屏气,说:“我这里的规矩,未成年人不能进,你忘了?”
方正一拍大腿,说:“嗨,他就是单纯个矮,成年了的。”
姜树:?
许一鸣也不高啊,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方自然卷棕发让大家忽视了他的身高吧。
杜老板挥手让人拿了瓶酒上来倒了三杯放在桌子上。
方正拿起来一口喝了,“喝吧!杜哥的好酒!”
这是必须得喝的意思。
许一鸣和江映恒端起来杯子喝了下去。
姜树不放心的看了眼江映恒,不敢说话,在呱呱上发了条消息过去:还好吧?
江映恒:没事
杜老板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这一点小动作看在眼里,猜也猜出了个七八分,扬声说:“怎么,还有人不能喝?”
姜树把手机握在手里,活脱脱上课跟同学聊天被抓包。
江映恒说:“能喝。”
杜老板递了个眼神给小弟,小弟直接把江映恒的杯子满上了。
姜树有些后悔刚刚的多此一举,他看了一眼那杯酒,琢磨要不自己把它喝了。
谁知江映恒已经淡定从容地拿起酒杯,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吞咽带动喉结上下滚动,一滴金色的酒顺着脖子流下来,在喉结处拐了个弯最终流到锁骨的窝湾里。
姜树看得脸发烫,喉咙干涩,他抽了张纸拿在手里,等他喝完递了过去,紧张地问:“难受么?”
江映恒接过纸巾擦了一下,说:“还好。”
江树还想提醒他锁骨那里还没擦,就听见大门被推开,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刚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姜树直接伸手把那点酒渍擦掉了。
“又在欺负人了?”门被打开,一道柔和干净的声音传了进来,声音的主人是位眉目清秀的男子。
杜老板起身牵起那人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坐了下来,开口说:“阿正的朋友,我怎么会欺负。你怎么来了?”
“医生说你溜出来了,我来看看是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身体还重要。”
听这说话的语气,让姜树想起了白天撒娇的猫,那个男人似乎是在对杜老板撒娇。明明是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但是那个人的语气,加上他顺其自然坐在杜老板怀里放松的姿势,合起来,就是很暧昧,是在撒娇。
那人拿开杜老板不安分的手,说:“是为了失踪的事情来的?”
“嗯,不是什么大事,我处理完就回去了,不会让你一个人等着。”
方正倒了杯茶放在那个人面前,对杜老板说:“忘记给杜哥介绍我这几位朋友。”
杜老板的注意力这才被带回来一点。
“你不是去读大学了么?”
“说来话长杜哥,这东西是机密的,我不好跟您明说,但您肯定懂。”方正故弄玄虚,“这是我队友徐一鸣,这是姜树,这位是哑……咳咳,江映恒,他们都是我兄弟,我们这是特别行动小组。”
杜老板把茶杯拿起来喂怀里的人喝了一口,“少tm给我弄这些,不说就不说,想知道什么?”
“就我听说,您这里也不见了一个人?”
“嗯。”粗犷的声音沉了三分。
“哪儿不见的?”
杜老板挥手让小弟都退了下去,方才张口说:“楼梯。”
方正就明白了,跟白天在另一家找的位置一样。
“那人是外地来的生面孔,老朋友介绍过来的人,我就随他了,让底下人照顾好就行。谁知道那天他还自己带了个人过来,也是个生面孔,说给他个房间就行。这不符合规矩的事情,如果我在肯定不同意。但偏偏那天是我底下的人在看场子,我朋友的面子,他不好推掉,就给了他一个房间。”杜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接着说:“监控都销毁了,这是照片复印件,让我再见到他们非把他们宰了。”
杜老板怀里的人补充说:“这两人在宝山市没人认识。我们问了其他几家,一样的情况,两个生面孔进来,最后两人都消失了。”
“要去看看么?”杜老板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没有痕迹对他来说就是没有发生,他两只手在怀里的人的腰上不停地摩挲。
姜树这才想起来方正说的他老板的小男朋友,应该就是这一位。
“那就麻烦了,杜哥。”
怀里的人站起来说:“你腿不好,我带他们去吧。”
出了办公室,方正问:“杜哥腿咋了?”
“条子来的时候挨了一棍子。”那人说完顿了一下,又说:“这事跟他没关系。”
“我知道。”
那人露出困惑的眼神,但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你那个朋友怎么惹他了?”
“嗨,就那姜树心疼他男人呗,杜哥看见也没说什么,没事儿!”方正这样说就是为了方便解释,顺便博个好感。
姜树壮着胆子解释了一句:“他,他不是我男人,我们是同学关系。”
那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搭话。
紧急逃生门打开,后面楼梯间,往下走到一楼,就没路了。那人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随后地板就被人从下而上打开了。
“那天晚上,监控就见他们从一楼应急门进来。你知道这里没监控,二楼的监控没看见他,下面的人也说他没进去,这里就通这两个地方。下面你就别带你朋友去了,其他自便。”阿清说完便走了。
等脚步声远去,方正才开口:“每次都消失两个人,消失的位置一样,消失的人都是外地人,什么情况?”
许一鸣开口说:“穿墙把两个人一起掳走,还没留下一点痕迹,这人不简单。”
“或许不是一个人。”江映恒说到,又问:“这面墙外面没监控?”
方正说:“这后头就是个水沟,没监控,其他几家也没有,不然还能找不到?”
许一鸣问:“市里所有俱乐部’楼梯‘外面都没监控?”
方正回忆了一下,说:“倒也不是,就大的这四家才有’楼梯‘,’楼梯‘外面对应的都是没监控的位置。其他家如果我没记错是没有’楼梯‘的。”
许一鸣问:“就是发生事情的四家?”
方正说:“嗯,对方对俱乐部的事情应该挺了解的。”
姜树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数字不对,说:“不是说只失踪了四个人么?”
江映恒说:“四个人能查到个人信息,另外消失的四个人查不到个人信息。”
方正说:“做这个的,查不到也正常。”
江映恒问:“你跟另外三家熟么?”
“那不熟,杜哥也就认识,四个人关系都一般,遇到事才能凑一起说两句。”方正说完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那位是其中一个人的弟弟,当初因为他要和杜哥在一起,两家闹挺僵的。”
江映恒问:“能让他拿到那边两个人的照片么?”
“试试呗!走,哑巴,上去喝酒!”方正把手搭在对方肩上往电梯走。
姜树对不想让江映恒喝酒这件事情很执着,他想在呱呱上提醒一下对方。
许一鸣揽过他的肩膀说:“映恒酒量可以的,你别担心。”
姜树想要否认,但是看到许一鸣坦然如常的神色,也不怕他多想。姜树的确很担心,他不知道江映恒酒量到底怎么样,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难受,这里人又多又杂,他也不好发动魂能力帮他解酒。
“一鸣,你还好么?”
“我没事,走吧。”许一鸣也搂着姜树的肩膀往电梯走。
杜老板给他们安排了一间VIP包厢,养伤期间不能喝酒,杜老板没来,他的小男友来了。
包厢里放了两瓶洋酒和一杯橙汁,姜树拿着橙汁感觉自己就像是过年会被长辈以“不喝酒去小孩那桌”为理由赶去小桌吃饭一样。但是那个人不一样,他喝茶也能在大人那一桌。
嘟嘟!
江映恒:是不是无聊
姜树:没事,你还能喝么?我可以帮你解酒。
江映恒:等一下
姜树:好,难受跟我说。
江映恒:嗯
包厢的玻璃并不是很隔音,姜树能听到楼下震耳欲聋的声音,而包厢里的人稍微隔远一点就听不见对方说话的声音。姜树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不自觉地挪了一下屁股,靠了一点过去,从许一鸣身后探出个半个脑袋听,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江映恒的目光。
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有一点红,是比一楼的灯更好看更亮的眼睛。
姜树慌张错开那双眼睛,低头喝了一口橙汁。
很好看但不敢看的一般是什么呢?是得不到的东西。
两瓶酒喝完,话也聊得差不多了。
方正:“那就拜托你了,我们明天再来!对了,「楼梯」那里,还麻烦你帮忙提醒一下杜哥,让他事情没解决前在墙外面装个监控。”
那人浅浅一笑,说:“好,他信你,我也信你。”
方正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谢谢……杜哥对我有恩。那个,恭喜你们哈!”
“谢谢你,我都知道。他的腿没事,照片我明天给你。”那人说完就走了。
包厢里没有其他人,姜树放下果汁,说:“我能解酒,要不要帮你们处理一下?”
“我要我要!小树!”
“这酒真他娘上头,给我也解一下。”
“我去洗手间。”江映恒说完起身走了。
姜树心不在焉地给两人解酒,因为能力提升,解救的速度也变快了。十几分钟后,两人都恢复了清醒,一点醉意也没有。
“小矮子你可以啊,就这本事,那些老板都得给你开百万年薪,奶奶的魂洲!”
姜树没心思闲聊,起身说:“那个江同学去了很久了,我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
方正应该是还想说什么,但是说一半被许一鸣制止了。姜树没空去纠结他到底说了什么,问了个服务员,径直去了洗手间。
姜树进洗手间,不确定他在那扇门后面,拿出呱呱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在哪一间?
江映恒:最里面
姜树敲了敲最里面那扇门,问:“是我,你还好么?”
门被打开,姜树被一只手握住手腕拉了进去。
喝了酒的嗓子里传出来低沉略微暗哑的声音:“怎么那么久。”
姜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不妥,他只当那是一句指责,低头伸手去帮他解酒,说:“对不起,很难受吧……我应该快一点的,但是他们也喝了很多,我已经尽力了……”
厕所隔间的灯光昏暗,空间不大,两个人站着位置有点挤。外面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清晰可闻,应该是有一个水龙头没有关紧。进出洗手间的脚步声都很匆忙,自动冲水的马桶让他们不需要过多停留。地上除湿机的声音,头顶上排风口的声音,窗外的风声,源源不断涌进耳朵里,纷繁嘈杂。
而姜树眼里,只有一只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手,一只握住自己右手手腕的手。
姜树自私地放慢了解酒的速度,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如果对方问为什么那么慢,就说可能是太累了。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毕竟他今天给那么多小动物治疗过,现在又要给三个生命力比自己强的人解酒。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用这个让对方背自己,那种位置,身下的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但是直到结束,对方也没有开口问自己为什么那么慢。
姜树问:“应该好了,舒服了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姜树抬头想再问一遍。
“嗯,谢谢,走吧。”
他把手松开了,留下手腕一圈发红的皮肤,姜树活动了一下手腕,才意识到原来握那么紧。
有点疼。
嘟嘟!
许一鸣:小树,我们在大门口等你们。
姜树:好。
“一鸣他们在大门口等我们。”
“嗯。”
姜树觉得这次的“嗯”带着不开心和焦躁,或者说不耐烦。
我哪里做错了么?
“我哪里做错了么?”
江映恒脚步一顿,姜树没止住撞了上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讨厌我?”
69書吧
姜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把问题脱口而出,即使冒着要被对方更加讨厌的风险,他也再也没有办法忍下去了。
“没有。”
“嗯?”
“没做错,也没讨厌。”
姜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做错,你也不讨厌我,可你……”
旁边就是刚刚的VIP包厢,没等姜树把后面的话说完,江映恒就开门把人带了进去。
“不哭了。”他用手擦去姜树脸上的眼泪,“是我的问题。”
姜树想把眼泪憋回去,无济于事,索性让就让它流完,然后才伸手把眼泪擦干,带着不自知的撒娇语气说:“不要讨厌我。”
“好,姜树。”
这是江映恒第一次叫姜树的名字。
“那我们走吧。”
“嗯。”
回到方家的两人难得在睡前还聊了会儿天,还是江映恒主动来的口。当时的姜树刚洗完澡,回到房间看到江映恒躺坐在床的中间。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是打算讨论任务。
姜树爬到床上,跨过他,依旧睡床的内侧。一米五宽的床,如果江映恒躺坐在中间,姜树进被子的时候就会碰到他,甚至躺坐下之后,轻轻一歪头,就能把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按耐住内心的悸动,姜树贴着墙坐进被窝,然后说:“我觉得查不到信息的那四个人有问题,宝山市没人见过的,还都是没上户口的,太巧了。你说不止一个人,是不是也在怀疑他们?”
“嗯,明天看到照片才能确定,如果能看到另外两家那四个人的样子就更好。”
“不知道下一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怕么?”
是关心的语气,而且很温柔,姜树在被子底下用双手拽紧衣服,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不怕。”
“睡么?”
“嗯。”
房间回归黑暗寂静,姜树躺进被子里,侧身面对江映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江映恒……晚安。”
“你昨天晚上也叫了我的名字。”
姜树:!
“我,我还……说了什么?”
姜树听到对方笑了一声。
“很多,你要不要自己解释一下?”
这么说来这个人早上骗了自己一次!这次不会又是在骗自己吧?
“你,你先说还听到了什么!”姜树又怂又气又羞,简直什么情绪都有。
江映恒转个身,眼睛迎上姜树的目光,问:“真要我说?”
姜树冷不丁和他面对面,怒气一秒没,全变成了怂,躲开对方,忐忑地说:“是让你讨厌的话么?”
“算是。”
想来也是,一般男性哪有喜欢被人幻想成会生孩子的女性的爱好。
要解释么?要怎么解释呢?说那只是一个梦?可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
因为自己喜欢他。
“但你说过不会讨厌我……”这是姜树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很过分的事情么?”
“嗯?”
为什么这么问?姜树有不好的预感——对方又在骗自己!
“我根本没有说对不对?”姜树抬头盯着对方戏谑的眼睛非常肯定,“你又骗我!”
他怎么那么喜欢欺负自己!真是恶劣的人!
“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梦让你叫了一晚上我的名字。”
……
叫了一晚上我的名字……
一晚上……我的名字……
姜树迅速转身背对他,下一秒又用枕头盖住脑袋,全身的血液往大脑涌去。还好没开灯,姜树能感受到自己瞬间飙升的体温,脸肯定是红得不能再红了。
可对方今晚似乎很有兴致,并不打算放过他。
“不仅叫了一晚上我的名字,还抱着我……”
姜树瞬间坐床而起,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神色晦暗,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要再说了,拜托了……不要讨厌我,你说过不会再讨厌我的……”
“不要……欺负我了……”
江映恒没想到直接把人逼急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而后在黑暗中握住盖在嘴上的手,支起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是我不好。”
姜树被揽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的时候,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情,对方一定不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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