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推敲,陆连升心下已是妒火汹汹,却又从容的拾盏斟茶,左手则轻扣几案,三慢两快的节奏方落,便见榻内墙壁应声而开,一道利刃寒光就直扑向冥玄胸口……
又听咔嚓一声脆响,似兵刃尽断。又一道寒光突现,冥玄已足点榻沿,以飞燕凌空之势,后退在了几案之前,同时一手扣上陆连升颈项,使其再无力反抗。
一切的发生到结束也不过眨眼之间。申无缚尚不及看清楚情况,便已见陆公子被擒,而身侧又多出一道玄色身影,将冷刃压在了自己脖颈之上!
陆连升亦顿感大骇,这一招未将他拿下,反被他锁了咽喉,看来也绝非寻常修士!
况且,这偷袭的玄衣人,乃是南疆的神仙境修士“尚无敌”,他还有一兄弟“尚无畏”,暗中护在父亲左右。
二人在修界是所向披靡,无人敢惹。他兄弟二人之所以相助陆家,也不过是想借陆家之力多捞些钱财。
本以为父亲权势滔天,又有他二人助阵,是万事可期,江山在望。只未想,这凭白杀出的神秘人,竟能轻易躲过尚无敌杀招,莫非是有备而来?
如今起事在即,也不管他是有备还是无意,为了诸事万全,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出陆府半步。
又举目申无缚,陆连升淡淡而道:“你来救人,莫不是要将他尸首抬回?”冥玄亦是从容回他,“他若成尸首,我倒也不介意将你剁成肉泥,再喂了你院中恶犬。”
陆连升又是惋惜一叹,“自打你进来,我何曾闻得半点声响,什么良犬恶犬,恐也已遭你毒手。”
冥玄则又点头称“是”,再挑眉道:“陆公子果然——是同道中人,我既开杀戒,自是要鸡犬不留!”
陆连升又爽朗一笑,“公子所言及是!既然如此,不若你放开我,他放了申无缚,我们来个公平较量,莫再累无关之人。”
“好啊!陆公子所言也正合我意。”冥玄爽快答应并松开陆连升,又抱臂等黑衣人动作,黑衣人则是暗生疑虑,这人是放——还是不放,这陆公子又何时有过这般好心?
此时,申无缚颈项忽见血迹滑落,陆连升又疾言喝道:“莫要伤他……”一言方出,又顿感自己表现太过急切,缓言而道:“此人留下,本公子还别有用处。”
想他也不会此样好心,原是别有安排,尚无敌放心的依令放开申无缚,也不知他在这大事绸缪中,又是怎样个重要角色。
以陆公子为首,冥玄护着申无缚随后,尚无敌又在最后压阵,四人就此出了陆公子房间。
外面是明月依旧,清风依旧。而陆连升和冥玄也是各自从容,申无缚与尚无敌又俱是冷静。怎看他们也是出来临风赏月,又岂会知,下一刻便是生死搏杀!
冥玄以弱水之力,为申无缚设下防御结界,又得陆连升赞赏一笑,随后又是一声夜枭凄厉,密布如蚂的甲兵已从花圃之下,院井之中疾速跃上地面,是列阵以待。
冥玄则又拍手赞叹,“陆公子好口技。”陆连升也是欣然一笑,“公子过奖。”
“陆公子何须这般谦虚,若不是身怀大才,相爷与公子所为——岂不是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下总算诱出了他一院府兵,这陆府根基若要一并拔起,也只需稍后示弱,便可成事。
陆连升也惊诧自己行事缜密,这几日又是如往常一般我行我素。谁又会料得,一个终日放纵的纨绔子弟,会密谋此等大事。此人又是如何得知?莫非惊了圣驾不成?
再举目这人雍容洒落,气度不凡,也实不像是朝廷密探死士之类。若是帅将王侯,自己又岂会不识?更何况,若实实尊贵,他又岂会轻易踏进自己这龙潭虎穴?
陆连升虽是心下百转,忧虑重重,面上却依旧是从容不迫,诡辩而道:“区区护卫府兵,这有才无才,还有待公子试练。”
这又岂是寻常的护卫府兵,若是寻常,便也不会要他们隐匿地下。这些人出手俱是阴毒狠辣,实乃尚无敌兄弟的万毒宗弟子。
为避免引起那些名门正派的修士注意,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方才乔装在此,又听令行事。有他们百毒俱全的阴邪手段,谅这雍容公子如何厉害,也断难逃脱横尸当场的命运。
陆连升一个攻击手势,这些甲兵便齐齐扑向冥玄,一时是毒烟蒸腾,利刃伐身。再看冥玄却如游龙入海般,毒不沾衣,刃不侵身。
尚无敌见此,也怒而加入战斗,又是片刻之后,院中已是残兵破甲,歪倒一地。尚无敌也缘玄刀破腹,倚在几案是奄奄一息。
冥玄则是心头血气上涌,染透了胸前锦衣,又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走向申无缚。他陆公子即已动情,自己何不以此乱他阵脚。
申无缚见得恩公落得这般境地,也是悲从中来,急急上前,搀扶他几欲委地的身体。
只听冥玄再次开口,对着陆公子惨淡一笑,“这就是你说的公平较量?”又瞥目申无缚,“我今日进府是只为你,却未料撞破他陆家谋反机密,今日应是再难出府!而你此间去留,也就由你自己做主罢!”
申无缚大惊之下,瞬也了然,区区丞相府,竟然铠甲烁烁,又伏兵与地下,不是谋反又是什么!遂也义愤填膺,下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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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为我而来,方才落得这般境地,小人虽是小小庶民,也知忠义当头。若恩公此去,小民也绝不苟活于这叛贼淫贼之下。”
申无缚言此,又怒目陆连升,“我申无缚旦有一口气在,就必将你恶行公诸于世。”
陆连升见此,是顿感心头顿痛,自己装了这么久纨绔,所言所行俱是假意逢迎,而这断袖之癖却是真的!
对他申无缚亦是真情实意,可他们却在自己面前这样你侬我侬,更言同生共死——你对我纵然无情,也实不该这样欺我太甚!
陆连升嫉愤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又沉声而言:“他已然是强弩之末,索性我就给他个痛快,再霸占了你……届时……你又能奈我何?”
又是两声夜枭声色刺破长夜,无数的毒兵铠甲,在另一位黑袍修士的带领下,从花圃院井之下涌跃而出。
他即能杀了尚无敌一众,眼下纵然重伤再身,想必也非是自己一届凡人,就可以令他身死道消。
更何况,他已知自己密谋,又觊觎自己枕榻人。就凭其中任何一条,也是断断留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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