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辉透幔,车子是轻蹄快马,一路飞驰,车與四角的铜陵也欢快作响,寻秋雨和墨凌二人,此间正坐于车厢之内,去往楚家校场。
这楚家校场是主修炼布防,一体共生,故而是守卫森严,性质就如同凡间的军事机构,莫以为百丈城四境无邻,便可高枕无忧。
此处只是无人为邻,而周边的魑魅魍魉,毒物异兽却不在少数,也时常来试探侵犯,妄想霍乱一方。
百丈城中虽无皇室朝堂,而楚府之责,便是守护这一方太平,却无朝堂混乱,鱼肉乡里之举。又缘楚家之大仁大义,甚至几欲被百姓奉为神明。
而这校场之主,若论君臣,则楚隐便是为君,寻秋雨则是肱骨之臣,且这臣权之大,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又缘楚隐对寻秋雨之看重,这些年甚至将百丈城,全权交由寻秋雨打理,大有退位让贤之态。故而才有寻秋雨辞行之际,二人在桂树下品茶交接,竟需要几个时辰之久。
这马车叮当,也只在校场门口稍作停顿,便直到校场之内,二人下车便谴退车夫。
又见寻秋雨眺望远方,墨凌亦循他目光而去,远远便见一人策马而来,竟是位俊朗少年。遂又见他翻身下马,慨然跪拜,欣喜而言,
“师父,几日未见,今天可是有什么安排?”
他若知自己离去,又当如何?寻秋雨忽觉不忍,他从八岁拜师,至如今已有十年,这十年中看他从纯真的童年,又到如今的朗朗少年,又岂能轻易割舍。
只是自己此去之险,回来之难,以他之修为,也是断然难以跨越。看来,这师徒缘分,也惟有到此而止,这临行之际,再为他妥善安排,也不负他与自己师徒一场。
寻秋雨黯然神伤之际,遂又上前将他扶起,“玉儿,今天随我进趟落凤山,那里灵兽品阶较高,也可猎来做套防御甲胄。
这师父,玉儿,又是怎个情况?那楚家主唤秋雨寻先生,是缘这少年为秋雨门生,而他岂不是该自称一句学生?此间,怎就成师徒名分?
这成师徒也就罢了,寻秋雨又貌似对他十分疼惜,疼惜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他如此思虑周全。这周全也就罢了
——这周全又怎能罢了?自己也为他寻秋雨诸事周全,却未见他对自己这般上心。又岂止是无有上心,竟还和自己诸多生疏,至今连称呼都还是墨兄、墨兄的不愿更改。唉!也端是同人不同命,自己又何以悲催至此!
忽闻墨凌一声喟叹,寻秋雨也瞬觉失礼,自责之下又遂做介绍,
“墨兄,这是我徒儿楚玉,是楚家主之子。
——玉儿这位是墨仙师,今日随我们同往落凤山。”
方才一眼,便觉此人非常,原来他就是墨仙师。楚玉随即欣喜一礼,
“墨仙师有礼,晚辈时常听父亲提起墨仙师,亦闻仙师的灵气结衣之术实在了得,楚玉实是敬慕非常。今日能和墨仙师同行,也是倍感荣幸。”
你知我,我又岂不知你!这知又如何!方才之事,还不是令自己措手不及。
此间,也不得不服这寻秋雨收徒,身份之变数,隐秘之良多,是惟余万千感概,道与这楚公子罢了!
“楚公子无须多礼,墨某对公子也是早有而闻,今日一见,又何尝不是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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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寒暄过后,也就此施法,便奔落凤山行去。寻秋雨和楚玉师徒,脚下皆是踏剑,修者御剑行路,皆是寻常可见。
而此间奇便奇在墨凌所御之物,竟是一束花色绝艳的梅枝。只见枝长三尺开外,花苞和枝上还凝结着层薄霜,立时就引起楚玉莫大的兴趣,
“墨仙师,你这所御是何神器?唤做何名?”
一截梅枝而已,哪有什么名字,若非现下的人间修士,离开神器倚仗便不可飞行,自己不踩个物件,岂不是惹人瞩目。
这化出个物件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便也随意应答:“借花献佛,如意。”
言罢,又不禁悄瞥身前白衣之人,似他云淡风轻之人,又怎知可否如意!
“以墨仙师,其人之风采,其物之风采,竟俱得天工偏爱,是着实羡煞旁人!
此间再想您那灵气结衣之术,便也不奇怪了,也惟有这处处皆有独到,才堪比您实力之雄厚!”
——这确实是那人徒弟?一个风度卓然的师父,竟得如此巧舌如簧的徒弟!
师父是清风明月,徒弟是姹紫嫣红,也实在是不能不服,他收徒眼光之独到,气运之非常!
而楚玉那厢仍兀自而言:“墨仙师您是否学过制衣绣图,纵使要以灵力结衣,也要有迹可寻的罢。
仙师可是有娘子?您应是为家中娘子做过不少衣物,这制衣之术才练得这般了得——”楚玉言此,忽然瞥见墨凌利刃似的目光,惊骇之下便就此闭口不言。
这楚玉又岂止是巧舌如簧,简直是聒噪非常,并且无事生非。
墨凌忿忿之下,又悄然察寻秋雨颜色,只想此般闲言,他可莫要当真。
却未料以楚玉之言,寻秋雨竟貌似充耳未闻,而方才任他聒噪,也未加阻止,对他还真是疼惜非常。
墨凌对寻秋雨是一怒方消,一怒又起。那一心思虑落凤山中,何处可有高阶妖兽的当事之人,却是全然不知。
楚玉在受墨凌一记眼刀之后,也暂消了探询术法宝物的兴致。
当再次踏上落凤山深处,三人便沿深涧溪流,森林山谷中不断寻找。虽也遇到不少灵兽,却大多是仙宗境,半天过去也无所获。
直到又再山涧深处,走进一处幽深的山洞之中。在风灯照映之下,便可见脚下岩体平滑,两侧岩壁也有水流冲刷后的痕迹。
而且洞内宽窄高低不一,此间走来尚算开阔,继续往前则愈来愈逼仄,再往洞内,则又豁然广袤,耳畔也时闻岩层滴水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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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凌从方才察觉此处妖息,也未曾在意。此间行来,却愈来愈觉诡异,不禁出言提醒:
“这里气息非比寻常,可能是极为棘手的妖物。”
寻秋雨也心神稍乱,又闻墨凌之言,遂也萌生离去之意:“想来,纵有宝物,也非我们能得,还是就此转回,再做打算。”
“我们走不得了!”
见墨凌此样神色凝重,楚玉则瞬觉不安,仍不解而问:“墨仙师,我们为何走不得?”
“哈哈——娃娃——有我在,你们还能往哪里去。怪不得大哥如此谨慎,还待唤我归来方才动手,你小子也确实厉害,这竟能这般迅速的发现我。”
闻他声音方落,三人身后便响起了格楞楞的落石之声,更兼来路有强光乍现。
“是,有结界。”墨凌言毕又瞬感危险袭来,霎时又将寻秋雨揽在身后,遂又是一道防御结界,将三人一并护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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