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这人上赶着邀人投宿的缘由。
杜铭挠挠头,颇为此前回忆人家,感到内疚。
“老哥这么有心,”百里清微笑道,“大嫂在天之灵保佑,这孩子必有后福!”
于是便各自介绍——
这汉子姓金,叫金五根,是刘家坡唯一的外姓,膝下有三女一子,老婆却在年前生儿子时,难产死了。
这金五根年轻时曾走南闯北,脑瓜灵活,会过䒤子,虽然从外地搬来时还是穷得叮当响,可是十几年过去,家里俨然已是刘家坡的小康人家,令人羡慕。
杜铭和百里清恐怕多惹是非,就随便编了假名敷衍,一个姓张,一个姓李。
正说话,西厢房房门一开,走出一个十五六的女孩。
“爹,房子已经收拾好了。”
女孩一边拍打衣襟上的尘土,一边说,“你招呼客人进屋吧!”
乡下人也没有那么多不能见人的规矩,那女孩虽是布衣荆钗,但眉清目秀,却实在是个美人。
原来便是金五根的长女,金灵凤。
这女孩一看见杜铭,就好像眼睛一亮。
“哇哈哈,老大还是‘凤凰’,老二就是‘若男’,到了老三,干脆成了‘招弟’,”杜铭一张嘴,便直奔人家痛处,“你这当爹的哎,你对闺女的心思,未免也变得太快了!”
“没办法啊,”金五根苦笑道,“我虽然也疼闺女,可总得有人替我传香继火吧!”
杜铭大大咧咧地打量着几个女孩。
“你这‘凤凰’长得还真俊,将来不愁嫁个当官的!有她做底,我看老二老三将来擦擦鼻涕,也差不了。你这当爹的,靠彩礼钱也够养老了!”
“再俊也是别人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个外姓人、赔钱货,指望不了!”
百里清不爱这家长里短,只是提着刀站在一旁。忽然发现那金灵凤低着头,偷偷的打量杜铭,看了一眼又一眼。
这活死人身材高大,豹头环眼,往院中一站,大说大笑,以前带兵的威仪还在,直如顶天立地,确也令人不由不注意他。
“你儿子叫啥?”杜铭问。
金五根提到儿子,不由两眼放光。
“这孩子是我的宝贝,我们金家千顷地里的一根苗,因此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金多宝’——来吧,二位,我带你们进房歇息。”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西厢房走去。
厢房有两间,金五根安排二个人,住在了外首的一间。
里首的房间里,隐隐传来一阵阵喃喃的诵经声和轻轻的木鱼声。
“这是啥玩意?”杜铭问。
“哦,”金五根笑道,“这也是今䒤来投宿的客人,是个和尚带着两个修行的居士。他们知道小宝儿福薄,因此在给他念《慈祥添寿经》呢。”
“呸,触老子霉头!”
杜铭横着膀子进了屋,百里清往隔壁看了看,也进了屋去。
后边太平也想要进去,却被金五根飞脚断下。
“畜生也想进屋?没规矩呢!”
“太平,”百里清一声吆喝,“外边吧!”
黑狗便哼哼唧唧地找墙根卧着去了。
金五根交待两句一会儿一起吃饭,便关门退了出去。
突然里首那间屋子的窗户一开,有人低声叫道:
“金施主,借一步说话。”
金五根一愣,抱着襁褓走了过去。
在微启的窗户后,一个年轻的僧人低声道:“施主,祸事来了。”
金五根吃了一惊:“怎么说?”
“你方才引来的两人,其中一个脚步轻盈,身负上乘武功,”那僧人说道。
他的声音年轻,可是音色平静而空澈,仿佛叩击千年的木鱼,让人听了,不由自主的心绪澄明起来。
“这个人还好说,可怕的是另外一个。那个人身上妖气好重,我以天眼观之,绝非善类。我怀疑他们来此,实有所图。”
金五根慌得什么似的,道:“这……这怎么办?我……我就这么两间房,我有什么好图的?”
“没关系。”那僧人低声道,“既然贫僧在这里,施主尽可放心。只是只是一会儿若有什么响动,你们父女,莫要惶恐也就是了。”
“好……好……”
金五根不知所措的答应着,眼看那窗户又合上,才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连忙抱紧了襁褓,回来敲窗户。
“大师……大师,我正给小宝儿积攒福气,你可千万别坏了那两位客人的性命!”
屋内僧人答应了一声。
69書吧
金五根回过头来,忽见不远处有人影,不由吓了一跳,稍一镇定,才看见大女儿灵凤哀怨的眼神。
金五根把脸一板,打个眼色,自抱着金多宝进大屋去了。
黑狗太平在墙根趴着,把下巴搁在前爪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真是好运气!总算是不用看人脸子、低三下四的敲门借宿了!……”
杜铭解了刀,脱鞋上炕,倚着炕被一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却见百里清仍站在地上,东张西望。
“你乱瞧什么?想偷东西么?
“我随便看看。”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厢房,看得出,是新近才被收拾出来。
一铺大炕占了屋内三分之一的面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家什。只有南墙上挂着一幅黄大仙,前边设了一个小供桌,没摆香烛,倒放了一些面捏的寿桃、烧鸡,以及一碗烧酒。
百里清拣起烧鸡看看,又端起了烧酒。
“你要敢偷吃贡品,”杜铭大笑,“看黄大仙不咬你。”
百里清端着酒来到杜铭身边。
“来,闻闻。”
杜铭糊里糊涂,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状。
“干吗?让我喝?”
“不是。”百里清淡淡地说,“我看你刚才闻药渣味闻那么快,想试试你和太平谁厉害。”
杜铭愣了一下:“你老子才是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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