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老夫人鼓足勇气,抢过来在劳大的头上打了一拳。
“那些水鬼呢?不是你害的?”
“哪有水鬼啊……”
劳大捂着头,忍痛赔笑,“就是个影儿,吓吓人罢了。劳二的水,我的鬼,你们在船上看见的,听见的,有一多半都是假的。”
卞老夫人和玉娘不由吃了一惊。
“这倒不是谎话。”
云光插嘴道,“我在岸边看得清楚,你们婆媳虽然手忙脚乱,河上却并无异状。他们所用的法术,应该只是较高明的幻术而已。”
“那……”玉娘犹豫了一下,“那我的矛……”
蛇矛的威力强大,令她对杀死蔡紫冠充满期待。如果那只是一场幻影的话,那岂不是又要落空了?
“水鬼虽然是假的,但你煮开了一条河,却是真的。”
云光的视线扫过那乌沉沉的长矛,回想当时河水一瞬间就沸腾起来的景象,不由心有余悸。
“正因为蛇矛的威力太大,才令劳大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地令水鬼术失效。”
玉娘这才放下心来。
“老夫人,少夫人,”云光道,“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二人?”
“交官!交官!”卞老夫怒气冲冲,“光天化䒤之下,欺负我们这些妇道人家!”
劳大、劳二魂飞魄散,此起彼伏地叩头求饶。
玉娘却没有说话。
“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云光问。
“算了。”
玉娘忽然开口,道,“报官太浪费时间,我们还要赶路。反正他们的法宝也毁了,已经受了教训。”
卞老夫人一愣,劳大劳二却已经开始涕泪交流地谢恩了。
“女菩萨,你大恩大德,好人有好报!”
“大妹子,俺就知道你是好人呢!”
婆媳俩意见相左,云光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也行……也行!”
卞老夫人看了看玉娘,却已经改了主意,“听我媳妇的!咱们赶紧去找蔡紫冠那小贼!”
“善哉善哉,两位既往不咎,正是慈悲为怀。”
云光合十笑道,“不过,我受我师父之命下山,你们去找蔡紫冠,必须得陪同在侧,防止赤火金风矛再出差池。”
玉娘与卞老夫人对视一眼,还礼道:
“那么,有劳大师了。”
杜铭和百里清走到刘家坡,太阳就已经有点西了。
他俩从阳炳屯出来,往慎州花子会总舵赶,一路上吵嘴打架,倒是成了朋友。
杜铭魁梧威猛,背背名刀“断岳”,梯内寄生了十三道亡魂;百里清细腰长臂,手里拄着一个长条的包裹,里面是前茉朝化妖梁王留下的一口朴刀。
当䒤一场恶战之后,百里清就捡了这口刀。刀名“金河”,轻重由心,锋利无匹,看得杜铭眼馋得厉害。
两人之外,还有一条叫太平的黑狗。
他们此行,正是要去慎州花子会,去找盗墓贼蔡紫冠。
刘家坡村口一条小河,河上有一道石桥。
桥上却有一个穿花衣的小胖丫头,正趴在栏杆上打盹。
她约摸七八岁,两个小抓髻之下,是一张红苹果似的小脸。这么侧脸趴着,小嘴被压得嘟出一朵花来。
太平呼哧呼哧的去闻小女孩的前兜,看来里边是有吃食。
百里清昂首而过,杜铭却上去踢了踢女孩的脚。
小胖丫头打了个激灵,醒了,一抬眼看见百里清二人,咧开嘴就笑。
“笑什么?”
杜铭恶狠狠的,“老子是专吃不听话的小孩的妖怪,你不回家睡觉,不听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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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浓眉重须,身材魁梧,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刀疤,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女孩明显被吓了一下,可是还是挺勇敢的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叔……叔叔,你们要投宿么?……去、去我家吧!”
“你家是开店的?”
“不是!”女孩骄傲,“可是我家有房子。”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想要在陌生人家里借住,本来已经是越来越难的事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竟然“又”有人主动提供这样的机会。
杜铭冷笑着,直起腰来:“水蛇腰,你怎么说?”
上一次他们碰到这么热心的人,还是那梁王墓下的邹大户。
百里清看看天色,看看那小女孩。
“没道理不去嘛。人家不怕咱俩,咱们没必要怕别人啊。”
杜铭大笑一声,骈指一领女孩的眼神,“嘚锵”一声,叫了个板:
“小娃娃,前边带呀路!”
女孩叫招娣,家就在村东老槐树下。
给他们开门的是招娣的二姐若男,十来岁,比招娣长得清秀点也有限。看见他们来,马上扯着脖子喊:
“爹!爹!招娣也回来啦!”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应声接了出来。他怀抱一个襁褓,快步走出堂屋,一眼看到杜铭和百里清两个人,不由呆了一下:“两个?”
“两个怎么啦?”杜铭把脸一瞪,“叫我们来,来了你又嫌人多?”
他长相凶恶,又曾多年带兵打仗,一瞪眼能把人吓死。
“没有!没有!”
这个黑瘦的汉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哪能呢?两个人正好!两个人正好!”
“等等!等等!”杜铭忽然抽了抽鼻子,“你这家里什么味,苦了吧唧的?”
汉子一愣,笑得更灿烂。
“是药!”
他兜着襁褓的右手,“啪啪”一拍,“我们家的小宝儿,生下来底子就虚,三天两头闹毛病,全靠大夫开药吊着命,成了个药罐子。”
他一个大男人抱那孩子,手法娴熟,丝毫不见局促。
“干吗一个大老爷们儿抱孩子?老婆呢?”
“没啦。生了小宝就没啦!”
一句客套,却招出这么个不快的事情,杜铭虽是粗人,也不由一阵尴尬。
“有人跟我说,小宝儿命硬、福薄,我这才让孩子们去村口拦人,招待食宿,就是想多做点好事,指望着老天爷开眼,好让我们小宝儿以后壮壮实实的,少病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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