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月光星影洒落在小院中。
秦楚看向虚恭子的眼神,满是感激与温柔。
“你想做啥?陪你修炼?不是说好今日休息的吗?”小家伙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憋不住开口问道。
秦楚没有回答,只静静地望着它,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
小家伙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无所适从,越看他的眸子心越慌,甚至感到时间都变得漫长,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许久,秦楚终于开口了:“大爷,认识你这么久,都是你在帮我,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小家伙歪着脑袋,怔怔地看着他,总算读懂了他的眼神,明白了他这是在跟自己告别。
它眼神闪了闪,随即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道:“唉~真好,不用再照顾你这个小鬼了。”
尽管它掩饰得很好,可秦楚还是发现了它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他微笑着伸手,如往常般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又像是将所有的不舍都表达了。
一人一鼬看着月亮发呆,安静地告别彼此,人与妖的身份之别,在这一刻不复存在了。
……
次日。
初秋的早晨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路口处的槐树叶子还没来得及泛黄,只是绿意变淡,夏季的影子依然存在。
秦楚带着虚恭子前往山上,准备和母亲告别。
……
山间的露水气重,寒意渐渐渗出,小家伙耸了耸微凉的鼻子。
秦楚跪在母亲的木碑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阿母,我要走了,去上庠,离达成您的心愿又近了一步,您会觉得高兴吗?”
“阿母,说来可笑,从前我厌恶这里,此刻,竟又舍不得这里。”
说罢,他轻轻擦拭着木碑上的灰尘,眼神中的黯然看得虚恭子心下一紧。
它定定望着坟墓,在心中诉说衷肠:秦母,愿您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还有,一定要保佑秦楚,他看起来精明,可有的时候却傻得要命。
……
傍晚,秦楚在家边收拾行囊,边和阿蒙它们闲聊。
“本来说好,试炼后要带你们去澄州游玩的,这下,阿蒙能去,大爷去不成了。”他眼眸低垂,双手麻利的叠着衣裳,淡淡道。
阿蒙钻出水面,偷偷瞄了两眼虚恭子的反应,小声说道:“大爷,你想哭不?”
小家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对主仆简直让它无语至极!总是拣它不想唠的聊。
它忍不住白了阿蒙一眼,不屑道:“不就一个澄州嘛!本大爷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才不在乎呢!”
说罢,它气咻咻的撅起嘴,扭着屁股就往院子走。
阿蒙见它如此生气,只好施施然的闭上嘴,把头埋进水里,看都不敢看它一眼。
秦楚望了一眼它的背影,无奈地笑笑。
也是赶巧,这时院子正好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尴尬。
……
“秦楚在家吗?”门外之人大声喊着。
听见是个老人的声音,秦楚微微皱眉,反应过来后,他起身向院门走去,边走边回道:“在家,刘伯。”
小家伙都不用他示意,熟练地转身往里屋藏。
门一打开,刘伯慈祥的笑脸映入眼帘,他满脸欣慰道:“听说你要去上庠,刘伯来恭贺你一声。”
秦楚心中对刘伯是十分尊敬的,他忙不迭招呼道:“您进来坐着说。”
他搀扶着刘伯在堂屋坐下,而后自己站在一边。
刘伯看出他这是拿自己当长辈对待,赶忙招手道:“你也坐啊,跟刘伯还见外!”
见此,秦楚也不好推诿,倒了杯水递给刘伯后,端正地坐下了。
“孩子,你受苦了,你阿母走了,以后,你可就一个人了。”刘伯望着懂事的孩子,眼眶湿润了起来,难过道。
秦楚实在没料到老人家一上来就这么伤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举止。
看秦楚半天不吱声,刘伯以为他还没有平复好心情,面露愧色,立马道歉道:“你看我这…我是老糊涂了,一上来就说这个,你莫想太多啊!之前我腿脚受了伤,没来帮你料理你阿母的后事,所以才多嘴提这个事,可怜你了,一个人操持,唉……”
说完,刘伯又禁不住伤心,摩挲着秦楚的手连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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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明白他的苦心,冲他笑笑,道:“无碍的,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再说,这次阿母的后事,书塾的夫子和同窗还帮了我,我过得很好,刘伯你莫担心。”
听秦楚这么说,刘伯略感安慰,点头道:“你这个夫子还真是个好人啊!这年头,好人少啊!”
秦楚脑中回想起夫子对他的包容,淡淡笑道:“您说得对,夫子是这世间难得的好人。”
刘伯看着孩子,心生同情,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道:“刘伯没攒下来多少东西,这点灵石你带着,都城那种挥金如土的地儿,多带点灵石傍身准没错!”
他这举动令秦楚顿时哭笑不得,从小时候起,每逢过年刘伯都会给他点灵石压岁,每次都得拉扯半天。
秦楚知道,熟悉的环节要来了。
“我有阿母留的灵石,足够了,刘伯。”
“你阿母给你的那是她给的,这是刘伯的心意,收着!”
“真不用,您留着多买些好吃的。”
“那怎么行!你不收就是看不上刘伯这点小钱了呗!”
……
最后,在刘伯赌咒发誓“你不收我就不得好死”的威胁言论下,秦楚只得无奈地收下灵石。
老人家灵石一给,就颠颠儿地跑了,好像生怕秦楚反悔似的。
看着他的身影,秦楚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就这腿脚还跑,真是老小孩!
……
清晨,秦楚带着虚恭子前往书塾,和大家告别。
一人一鼬,一路无话,但都心知肚明,真正分别的时刻即将来临。
到了书塾门口时,秦楚的脚步缓了缓,他望着书塾的墙角,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现在拥有的这些友情,都是从他“偷听”夫子讲学开始的,不过几个月前的事,现下,却给他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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