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野被陈虹那套折腾人的叫醒办法弄醒时，还带着宿醉的余劲儿，头有点沉。
他咬着后槽牙，吐气若丝地说：“你自己拍戏要早起就早起，非得把我也薅起来干嘛？”
陆展元的戏份还没排到日程上，他原打算补个囫囵觉，晚点再去滚石。
之前任贤奇特意说过，滚石那帮人都是夜猫子，早上公司里人影都难见几个。
陈虹咬着娇嫩欲滴的红唇，秋水般的眸子亮得惊人：“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说是这么说的，等方野陪她起床吃早餐，她鼻尖刚沾到牛奶的腥甜，忽然俯身干呕起来。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方野心里是掐着日子来探班的。
两张嘴都喂饱后，陈虹拎着包往台视大楼去，方野则拐进街角一家音像店。
这时候的乐坛，“周林王陶”四位里，只有王利宏发了专辑；周杰轮、林峻杰还是乳臭未干的少年；陶喆他也打听过，早被唱片公司收至麾下，专辑正赶着灌录。
眼下像样的歌手早被大公司圈进囊中，方野的唱片部门刚搭起架子，想挖角成名歌手几乎不可能，那就只能自己养成了。
69書吧
方野轻吁一声，暗忖这当老板的，画饼果然是必修课。
先把周杰轮哄过来再说，回头找个空当去新加坡，探探林峻杰的踪迹，再找找那位冷门歌手孙艳姿。
如果真能把这几位都收至麾下，未来的华语乐坛就不姓华了。
午后，方野带着小轲与吴建邦踏进滚石唱片总部。
当年三足鼎立的独立唱片公司，如今只剩滚石与宝丽金仍立在潮头。
说起滚石，称它为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李宗盛的助理领着他们往里走，五层是开阔的开放式办公区，员工卡座沿中央过道次第排开，墙上缀满艺人海报与金曲奖奖杯，暖黄的灯光漫下来，消解了职场的疏离，倒像个大家庭。
滚石公司很大，光是总部就有三四百人。
多是制作、宣传、企划这些核心部门的骨干在这里办公。
除了制作和发行业务，滚石还涉及艺人经纪、演出活动、媒体等多个领域，整个唱片生态链已经打通了。
方野的唱片部门才刚起步，眼下只能先做制作公司，再慢慢往经纪、发行的版图拓，步子迈太急容易扯到蛋。
当务之急，是先捧出个能扛打的招牌歌手。
他自己没这份心思，歌手想站得稳，除了发专辑，跑通告、赶商演、开演唱会哪样都脱不开，他已经够忙了，也不会影分身之术。
等日后得闲了，出张专辑玩票倒也无妨。
李综盛对捧人有一套心得，没遇着他时，还是十八线歌手。
他还给跨界的成陇做出了白金唱片。
他除了执掌制作部，还管着新人发掘，眼光毒得很。
周华建、张幸哲、无印良品、辛小琪、梁静如……都是经他慧眼挑出来的。
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例如王杰和张宇生。
李宗盛是个大忙人，跟方野他们聊了阵公司运作，抬腕看表：“到点了，得去录音棚盯着。”
小轲摩挲着鼻尖，带着点羞赧问：“我们能去瞧瞧吗？”
他想看看这位音乐教父是怎么工作的。
方野笑：“这小子是个音痴，若是不方便……”
李宗盛抬手打断，见小轲眼里燃着光——他向来对爱音乐的人格外宽和，便说：“没事，一起来吧。”
方野是陈佩佩引荐的，他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往负一楼录音棚去的路上，李宗盛慢悠悠道：“这张专辑走少女舞曲风，算是公司的新尝试。”
说起里头的歌，他又补充：“这张专辑基本都是翻唱，你们是新公司起步，可以借鉴下日韩那边的流行风向。”
李综盛倒没有那么迂腐，底下那么多制作人，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他那般原创才华，总要讨生活，能把翻唱做得红火，也是本事。
“中岛美嘉养活了半个华语乐坛”虽然是个梗，但也能看出日本流行乐的分量。
四大天王的歌单里，翻唱作品占了不少；滚石、宝丽金这两家巨头也常这么做，说到底，是占了信息差的便宜。
业内这种翻唱改编的事本就寻常，方野自己刚拍完的《将爱》，不也是日剧的缝合改编么。
这般境况下，还能守着原创不放，才更显珍贵。
他忽然想起Beyond，想起黄嘉驹，心头轻轻一叹，终究是可惜了。
进了录音棚，方野一眼就认出了棚里的女孩——没办法，70后80后想不认得她都难。
徐怀玉看见方野，眼睛突然亮起来，直勾勾望着他，神颜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本就是最直接的冲击。
李宗盛给棚里的人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只说：“他们来看看，你们接着忙。”
他又介绍了两位内地老乡给他们认识，编曲赵俊还有才女制作人刘沁。
交谈几句后，方野三人在控制室角落的高脚凳上坐下，安安静静当个看客。
方才在办公室里，李综盛还和几人闲聊说笑，态度挺随和。
可一投入工作，整个人立马变了样，严肃得厉害，遇到问题甚至会大声批评，不过他向来对事不对人。
棚里的人早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录制依旧有条不紊地推进。
小轲看得格外专注，连呼吸都放轻了。
吴建邦则更多留意着周遭，滚石这般高效又透着人文气的运作，让他暗自咋舌，先前待的新时代影音，与之相比，倒像个落后的小作坊。
方野点开面板，瞧见刚从徐怀玉身上抽到的被动技能，心中一喜。
【平民之光（被动）：更容易获得平民的好感】
对国民度有增幅，神技！
一瞬间，先前从李宗盛身上抽不到东西的失落，烟消云散。
录了一个多小时，徐怀玉总算能歇口气。
李宗盛放了段小样，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三人面面相觑，小轲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方野先开口：“朗朗上口，我感觉会火。”
正捧着水杯的徐怀玉猛地转头：“真的？”
方野耸了耸肩说：“你应该问综盛大哥，我瞎猜的。”
小轲补上一句：“这种风格在内地没见过，旋律朗朗上口，传唱度应该不错！”
李宗盛捻着胡子笑：“借你们吉言。”
三人离开滚石时，暮色已漫上街头。
先前跟着李宗盛的助理转了其他部门，除了他那间私人创作室，差不多都看遍了。
滚石还有间屋子，专门模拟演唱会现场，能在live里镇住场子的，才是真歌手。
这点，方野与小轲都深以为然。
方野想了想说：“等咱们以后壮大了，也弄一间。”
小轲点头：“现在确实用不上。”
这趟拜访完之后，他也收获不少东西。
方野抬眼望了望天色，脚步加快。
“到点了，我去接女朋友下班。”
小轲垮着脸：“老板，你就这么抛弃我们了？”
方野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笑了笑：“你们俩自便，洗脚按摩的账，回头找我报。”
“我有女朋友的！”“我早有老婆了！”两人异口同声，带着点义愤填膺。
方野撇了撇嘴，他都没说是荤的还是素的，径直钻进车里：“师傅，台视大厦。”
吴建邦望着出租车尾灯融进暮色，轻咳一声：“要不……咱们先找地方吃饭，再尝尝台妹的手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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