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西侧,秦墨站定。
他目光扫过面前的织机,这是一台仿古织机,木质光滑,雕花精美,散发着刻意的古朴气息。
但他一眼便看穿了猫腻。
经线张力不均,几根松垮得像病人垂死的脉搏,这直接影响织造。
织梭卡槽粗糙,棱角分明,仿佛随时准备咬住织梭,破坏一切节奏。
“暗算。”
冰冷的念头在心底闪过。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像一群嗡嗡的苍蝇。
摄像机对准年轻人,等着看笑话。闪光灯闪烁不停,急切地捕捉华夏年轻人出丑的瞬间。
小野雅人迈步走来,他身着传统樱花式服装,每一步都走得像计算好的表演,尽显“大师”风范。
他挂着职业微笑,双手合十,微鞠躬,那谦逊的姿态假得让人反胃。
“秦墨先生,久仰大名。”
他中文恭敬,眼底却藏不住刀锋般的轻蔑。
随后转用日语,压低声音,自以为秦墨听不懂:
“年轻人,别给你国家丢脸。输得体面些,我倒是可以指点你几手。”
他笑得得意,余光扫过记者,等着看秦墨的茫然。
“小野先生过谦了。”
秦墨流利地用日语回应,声线平静得像无波的古井。
“不过今天恐怕是我来指点您,什么才是真正的华夏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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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雅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得仿佛石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不知所措。
安倍清木上前,拍手示意安静。
他西装考究,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
“各位来宾,有幸见证东亚丝织交流的盛会。
规则很简单——两位匠人有两小时,完成各自的代表作,最终由国际评委团评判。”
秦墨环视评委席,目光平静无波。
十人评委,八位是脚盆鸡本土人士,剩下两位欧洲人正与安倍言笑甚欢,亲密得像一家人。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目的就是羞辱他,羞辱整个华夏。
“比试开始!”
安倍清木高声宣布,语气中难掩胜利在望的期待。
小野雅人立刻投入操作,手法娴熟,每一步都刻意放慢,仿佛在进行一场公开课,展示给所有观众。
他时而抬头微笑,时而低头专注,每一个细节都在诠释“大师风范”。
日语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小野雅人先生正展示的是‘渡春雨’手法,这是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秘传技艺,非常人能掌握。请各位注意他的指法,这需要至少二十年的苦练才能达到此等境界。”
观众发出低低的赞叹,闪光灯再次密集闪烁,气氛被烘托得热烈异常。
秦墨站在织机前,神情淡然。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花了足足几分钟仔细检查织机,手指轻柔而精准地触碰着每一个关键部位。
“他在拖延时间?”
“吓傻了吧?”
“龙国年轻人知道差距了?”
台下窃窃私语,嘲笑声像针一样扎来。
秦墨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台织机。
他手指在经线间穿梭、拨动、调整,动作精准有力,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眼神专注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呼吸平稳得像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
“他在做什么?”
一位欧罗巴记者疑惑地看着年轻人这不同寻常的行为。
王德福场边站定,双手背后,声音沉稳有力,回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他在修正织机。”
不到十分钟,秦墨仅仅用了一些简单到不可思议的手法,就将原本张力不均的经线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他从腰间取出一方细麻布,蘸了随身携带的特制油脂,快速抹过卡槽,原本粗糙的棱角瞬间变得光滑如镜。
做完这些,秦墨从随身布袋里取出几根古朴的竹签和铜丝,摆放在织机旁。
这些工具简陋到甚至有些寒酸,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的古老气息。
“就用这种原始工具?”
一位脚盆鸡记者挂着嘲讽的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秦墨没有理会,只是闭目片刻。
【检测到宿主关键挑战,是否消耗积分激活“匠心如火”,提升手部稳定性和精准度?】
“激活。”
秦墨在心中默念。
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最终汇聚到他的双手。
指尖的灵敏度和力量暴增,他甚至能感知到丝线最微小的变化,关节的控制精确到令人发指的极致。
秦墨猛地睁眼,眼神锐利如剑,双手如同闪电般开始织造。
一开始,人们还在窃窃私语,嘲笑他“慢热”,或者“故弄玄虚”。
很快,整个会场彻底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墨的双手。
那双手在织机上飞速跃动,配合着古朴的竹签和铜丝,一切都天衣无缝。
织梭穿梭如同一道道残影,却精准无比,从不出错,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
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或犹豫,仿佛不是他在织,而是丝线听从指挥,自动编织成形。
渐渐地,繁复而精美的图案浮现——金丝织就的云纹流畅盘旋,仿佛真的在流动;四色丝线交织而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展翅高飞。
色彩交织变幻,层次分明得不可思议,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令人窒息。
“这……这不可能!”
小野雅人的织梭猛地一滞,险些失手。
他看着秦墨那超越常理的速度和精度,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那简直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细密的汗珠瞬间冒出额头,双手微颤,眼神中原本的自信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不安。
解说员急忙想转动话题,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小野雅人身上,但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被秦墨那双飞舞的手和正在诞生的绝世织锦死死吸引。
一小时过去,小野雅人完成了约三分之一,这已是他超水平的发挥,足以令人称赞。
然而,秦墨竟已完成了大半,而且其复杂精细程度,远超对手。
他织就的锦缎上,云纹层层叠叠,立体感十足;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生动到了极致;色彩过渡自然柔和,没有丝毫生硬感。
整块织物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辉光。
更惊人的是,他竟直接在织物上“写字”——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特殊织法,在锦面织出了细如发丝的篆书:
“云锦天工”。文字若隐若现,却清晰可辨。这种技艺,即使在古籍记载中也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人能掌握。
“这绝不是现场能完成的!他提前准备好的!作弊!”
安倍清木失态地大喊起来,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镇定。
秦墨头也不抬,手不停歇,声线平静如水,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安倍先生,您若怀疑,随时可以检查我所用的织机和工具。今天我所用的一切,皆是现场诸位亲眼所见。”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环视寂静的会场,最后直视着那块被吹嘘为“千年‘京之华’”的织锦:
“这是华夏‘云锦天工’,唐代宫廷秘传。它不仅能织出图案,更能织入文字,真正做到‘一寸锦一寸金’,并且背面与正面同等精美,甚至更加精巧。”
他嘴角微扬,眼中锐利的光芒闪烁,声线不高却穿透了整个会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不像某些拙劣的模仿品,只知道表面花哨,背面却粗糙不堪,甚至藏污纳垢。”
话音落下,会场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喧哗。
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冲向秦墨的织机,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仿佛要将这一刻烙印在历史上。
那几位欧洲评委也再也坐不住,纷纷离席近观,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叹为观止。
“不可思议!”
“这精度,这速度!”
“我们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技艺!”
小野雅人面如死灰,手中的织梭无力地滑落,发出清脆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双手微颤,眼神空洞,整个人失魂落魄。
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是那延续了千年的谎言,此刻在真正的华夏技艺面前,轰然崩塌。
安倍清木站在原地,额头冷汗涔涔,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慌乱。
他死死盯着那块“京之华”,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秦墨若真的要求翻看它的背面,那所有伪装,所有谎言,所有苦心孤诣营造的“千年传承”,都将无处遁形,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
会场中央,秦墨的手指依旧翻飞,织梭穿梭如影。
他织就的云锦绽放出璀璨的光彩,仿佛照亮了东瀛的天空,也照亮了那些被尘封、被扭曲的历史真相。
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古老的光芒,色彩交织出深邃的层次,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到了极致。
图案生动得仿佛拥有生命,凤凰蓄势待发,云纹仿佛真的在流动。
他嘴角再次微扬,眼中锐利不减,声线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下来,我将演示如何在锦面织入暗纹。这是华夏皇家织锦的最高境界,是我们的祖先在千年前就已经掌握的技艺,却被某些人拾取了皮毛,进行拙劣的模仿后,竟然敢自称‘独创’。”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向那些妄图窃取、篡改华夏文化传承的心。
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年文明的厚重;每一个音节,都传递着不容亵渎的尊严和警告。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扫过安倍清木和小野雅人,最后定格在评委席上那几位脚盆鸡评委身上,眼中是彻骨的寒意,和即将到来的,彻底的清算。
这场比试,才刚刚进入真正的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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