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转脸看着周镇廷,“我们之间……确实有过很多错过,也犯过很多错。但幸运的是,命运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重新遇见了彼此,并且决定不再分开。”
这些话,虽然是回答小乔的问题。
但实际,也是姜胭对周镇廷的承诺。
她终于再次打开了心房,放下了从前的痛苦。
再一次,勇敢的,给了他,给了她自己新的机会。
周镇廷的胸腔里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他侧过头,深深看了姜胭一眼。
摆在桌下的手,坚定而温柔地握住了姜胭。
掌心相贴的温度,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和温度,姜胭的心也更加安定。
他们终于完整的向彼此打开了心扉,摒弃了过往,拥有了对方。
但她犹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早上在小道的车上,他们……已经浪费了时间。
不能让今天白来。
姜胭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周镇廷的手,随即放开,转向小乔,目光重新变得悲悯。
“小乔,我的事,以后我在慢慢同你说。其实我与周镇廷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聊聊霍宋庭。”
听到“霍宋庭”三个字,小乔脸上的那点沉浸过去的恍惚瞬间褪去。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消失,变得一片惨白。
她下意识地往后靠,脊背微微佝偻起来。
“不,不……我什么都不想谈,而之前的事与霍,霍总也没关系……”
姜胭与周镇廷互看一眼。
“小乔,你我曾经共事过,我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孩儿。”姜胭示意全程由她来与小乔对话,“你我都一样,是小镇做题家,一路来了京北这样的大城市,我们没有野心,想要的从来都只是找份稳定的工作,寻到合适的爱人,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她的声音很轻柔,一如从前小乔刚刚到周氏来实习的那会,无论小乔遇到了怎么样的困难,总有姜胭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坚定的说没管事,万事还有她。
“你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应聘的实习岗位是文秘撰写,你连财务报表有几份表分不清,你如何会懂得去偷窃资料?”
姜胭一字一句发问,“小乔,你当年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住在监狱里,平日除了劳作就是接受教育,小乔有大把的时间思考当年的事。
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不仅没想明白,反而继续深陷其中。
纵使姜胭说了那么多,小乔依旧只是摇头,“不,就是我干的,与其他人无关,与霍总无关……我有罪,我该接受惩罚。”
坐在一旁的周镇廷眸光肃然。
从小乔盗窃资料开始,周镇廷的律师便已经开始介入,他们尝试与小乔沟通,试图让小乔说出幕后主使,可五年过去了,小乔的嘴依旧不肯张开。
他轻轻将头侧向姜胭,“胭胭,我同你说过了,小乔她是不会出卖霍宋庭的。”
姜胭抿了抿唇。
看着小乔,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为了爱谦卑,甚至忘了最该爱护的人是她自己。
“不,不能这样!”一旦想到霍宋庭为了向周镇廷报仇,不仅将所有人拉下水,害了一个又一个,姜胭咽不下心口的愤怒,“不能任由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
“小乔,你在这里已经五年了。”姜胭重新看向她,“这五年,隔着高墙铁窗,难道还没让你看清楚霍宋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为了他,盗取公司机密,把自己的人生搭了进去,十三年啊,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十三年?可这五年里,他来看过你一次吗?他给过你哪怕一句像样的承诺或安慰吗?他用完即弃,把你当成一颗可以随手牺牲的棋子,这样的男人,真的还值得你为他扛下所有罪名,在监狱里消耗自己最好的年华吗?”
小乔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她用力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些尖锐的质问。
可姜胭没放过她,继续逼问:“大家都清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逼你这么做的!小乔,难道你真的要为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吗?霍宋庭他根本不值得!”
“不,你不要再说了!就算你是姜胭姐,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小乔猛地向前,带着手铐的双手用力击打桌面,声音嘶哑:“霍总他……他是爱我的!他只是……只是不方便!他答应过会等我出来的!”
狱警迅速制服了她,要求小乔保持情绪稳定,不然就要中止这些的会面。
姜胭被周镇廷围在怀里,望着他们的模样,小乔像是瞧见了最有利的例子。
她伸手指向他们,“就像……就像姜胭姐你爱周总,周总也一直在找你。不管你们在之前经历了多少事,是相爱还是分开,但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一样!所以我们也会的!我和霍总最后也一定会在一起的!”
姜胭和周镇廷交换了眼神。
姜胭知道,不打破小乔最后的幻想,她永远无法清醒。
“小乔,”姜胭的声音沉了下来,“你醒醒吧。霍宋庭从来没有爱过你。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用。五年前,他接近你,是因为他误以为你是周总身边最亲密的人,他把你当成了我,他以为能从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和突破口!后来他发现你不是,你对他没有他想要的利用价值了,他就立刻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你!这就是你当年为什么会遭遇断崖式分手的原因!”
她冷静地提起了当年的事。
霍宋庭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年在温泉酒店,他与小乔初遇,误会了小乔是周镇廷传闻中的金丝雀,便想接近她,利用她的身份,将周镇廷的枕边人为自己所用。
可后来,他逐渐发现是自己猜错,小乔只是个普通的实习生,而藏在周镇廷心里的那个女人是姜胭。
霍宋庭毫不犹豫地便抛弃了小乔,转向了姜胭。
男人最懂男人。
周镇廷面子上对姜胭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但他看向姜胭的占有欲不是出于一个金主对情人的态度,而是发自内心的深爱。
姜胭是埋在周镇廷心底最柔软的一把刀。
若这把刀能够为霍宋庭所用,便可以在最好的时候,狠狠插入他的胸口,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霍宋庭的设想很好,他最开始的计划简单直接,他要利用师兄师妹的身份,令姜胭错误地爱上自己。
有什么痛,会比深爱的人不爱他来得更痛呢?
霍宋庭想要看见周镇廷崩溃失策的模样,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离间姜胭与周镇廷,令她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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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胭聪慧,机敏,阅历又比刚出学校的小乔多得多,她不如霍宋庭所预料般好利用。
霍宋庭几次挑拨,几次明示都无法令姜胭注意到自己。
陷入僵局之时,周镇廷却自寻死路,找了施家想要联姻,才让霍宋庭有了新的机会……
后来的事,港岛,姜胭假死,周镇廷彻底崩溃……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霍宋庭的预想走下去。
而他也获得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开始在京北崭露头角,成为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而小乔,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复仇路上小小浅浅的一环,早是被他抛在脑后,彻底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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