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兄弟俩已经分家,各立门户。
陈大有一家与陈婆子同住,而陈大为与妻子住在另一处。
当天晚上,陈大为屋内。
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挤出水来,昏黄的烛光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陈大为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你瞅瞅你干的这叫啥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惹出这些糟心事!”
陈大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碗被震得跳了起来。
小陈媳妇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微微颤抖的双肩显示出她内心的慌乱。
但转瞬之间,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带着哭腔说道。
“我不过就是问他几句庄稼的事儿,他就…就对我动手动脚。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啥办法啊…”
她用手捂住脸,硬挤出几滴眼泪。
肩头微微颤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大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媳妇竟然真的被李博文“欺负”了。
“这个李老二,我还当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副德行!我非得找他讨个说法不可!”
他咆哮着,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倒,“哐当”一下砸在地上。
小陈媳妇见状,心中一惊。
她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推脱,没想到陈大为竟如此冲动。
她连忙冲过去,拉住陈大为的胳膊,哭喊道。
“你现在去,能有啥用?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他现在可是静宁县里唯一的秀才,将来还有可能当官,村长和村里人都向着他,咱们家怎么惹得起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双手紧紧地拽着陈大为。
陈大为的脚步顿住了,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屋内格外清晰。
“李老二,你个狗东西,你给老子记着!”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缓缓转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让李博文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随着炎炎夏日的热风吹过,地里的庄稼陆续成熟。
这日清晨,林秋兰站在新搭建的谷仓中,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土豆与大豆,发起愁来。
“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这些粮食肯定吃不完,得想法子卖了换成银子才行。”
她喃喃自语道,心里隐隐有些焦虑。
家中现银经李博文读书考学花费,又给他带了十两,如今所剩不过二十两左右。
长此以往,坐吃山空,往后的日子必然愈发艰难,开辟新的生计来源迫在眉睫。
她决定前往静宁县城,先去探探情况。
静宁县城如今早已恢复往昔的热闹。
街市上,包子铺、馄饨铺、面馆、餐馆、小吃摊子应有尽有。
白胖胖的馒头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面香;滋滋作响的煎饼果子,薄脆可口,酱料浓郁。
还有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汤白肉嫩,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更有各式各样的糕点、糖饼,色泽诱人,令人目不暇接。
林秋兰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如何将这些土豆和大豆化为赚钱的营生。
她想着,这土豆,既可煮可烤,亦可切片炒食。
若是切成细条,油炸成金黄酥脆的薯条,再蘸上特制的酱料,在这古代想必也能吸引众多食客。
而那大豆,可磨成豆浆,做成豆腐,或是滑嫩的豆腐脑,口感细腻,营养丰富,亦是极佳的吃食。
思来想去,林秋兰决定在县城开一家小吃摊,专卖以土豆和大豆为主打的特色小吃。
打定主意后,她拎着给李博文带的东西,来到了他现在居住的小院外面。
她抬手叩了几下门,不多时,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秋兰?”
李博文惊喜地看着来人,眼中满是意外。
林秋兰看到是李博文开门,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老李,我来给你送两身新做的衣服和鞋子。”
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李博文上前接过。
“快进来,我先带你去拜见老师。”
苏敬之端坐在书房的窗前,他的手中捧着一卷古籍,斑白的胡须在阳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圈光晕,柔和了他略显生硬的脸庞。
李博文恭敬地推开房门,脸上带着几分紧张,轻声说道。
“老师,这是我娘子林秋兰。”
林秋兰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悦耳。
“见过老师。”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望向苏敬之,只见眼前的老者面容端正,眼神睿智,心中不禁对这位名师多了几分敬重。
苏敬之放下手中的书卷,粗粗打量林秋兰。
只见她虽身着朴素衣衫,却难掩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嗯,不必多礼。”
苏敬之转头看向李博文,语气平淡。
“文谦,你们夫妻应该有不少贴心话要说,今日下午的课便延到晚上吧。”
李博文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没想到老师如此善解人意,连忙躬身行礼。
“谢过老师!”
林秋兰一头雾水地跟着李博文走出书房,来到他居住的厢房。
一进房间,她便忍不住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老李,文谦是谁?老师给你取的新名字?”
李博文看着她那懵懂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秋兰,古人为表示亲近,或者长辈对晚辈,都喜欢称呼他们的字。而这‘文谦’,就是我的字。准确来说,是原身的字。”
林秋兰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原来是这样,电视上好像也这么演的。”
她走到床边,将带来的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衣服是娘给你做的,鞋子是我做的,你快试试合不合身,要是有哪儿不合适,我拿回去再改改。”
李博文接过鞋子,手指摩挲着那边缘略显粗糙的针脚,一股幸福的暖流从心底涌起,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抬起头,看着林秋兰温柔地说道。
“秋兰,你不必这么辛苦,什么都亲自动手,长时间做针线活,眼睛会受不了的。”
林秋兰笑着摇了摇头。
“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她拿起衣服,帮李博文穿上,又蹲下身,硬是为他换下鞋子。
“嗯~娘的手艺可真好,这竹叶绣得栩栩如生,她给我们做的衣服可没这么精致。”
她站起身,替李博文整理着衣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李博文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那等我有了银钱,给你买一件更好看的,上面绣满你喜欢的花儿。”
林秋兰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就会说些哄人的话,买衣服不花钱啊!对了,我今天来县城,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见衣服和鞋子都很合身,她便帮着李博文脱下来,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林秋兰拉着他坐到床边,迫不及待地跟他说起了自己想开小吃摊赚钱的想法。
李博文听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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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兰见他这般神情,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地说道。
“咋啦?是不是怕我去摆摊,丢了你这个秀才公的面子?”
“当然不是!”
李博文急忙摆手,脸上满是自责与失落,他握住林秋兰的双手,看着她掌心那因劳作而生的薄茧,心中一阵刺痛。
“秋兰,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赚钱养家本是我身为男人的责任,如今却要你辛苦操劳,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林秋兰轻轻挣开他的手,双手叉腰。
“老李,你这想法可不对。我是你妻子,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有困难当然要一起承担。”
李博文连忙凑过去,揽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有些闷。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你,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你,很没用。”
林秋兰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目光坚定而温柔。
“老李,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着苏老师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回来。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给我挣个诰命,让咱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李博文眼眶微微泛红,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秋兰,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不仅要为自己争气,更要为我们这个小家争光。”
夫妻二人甜蜜地相视一笑。
那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和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随后,林秋兰又和李博文聊起了家常,询问他在县城的学习生活是否习惯,苏老师的授课风格如何,平时课业是否繁重。
李博文一一耐心作答,言语间满是对苏敬之的感激与敬佩。
“老师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史子集更是信手拈来。而且为人极其和善,对我的疑问总是耐心解答,能拜在他的门下学习,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秋兰听后,也为李博文感到高兴。
两人就这样家长里短地交谈着。
不知不觉,窗外的太阳逐渐偏西。
林秋兰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李博文一直将她送到院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才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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