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正坐在屋檐下,帮着林秋兰择菜。
当听清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是冲着自家而来时,她顿时火冒三丈。
“嗖”地一下,她抄起靠在墙边的扫帚,走到陈老婆子面前,怒声吼道。
“你这话是说谁呢?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儿指东骂西的!”
林秋兰闻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陈老婆子那副泼妇模样,她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平日温柔的双眼满是冷意。
“陈婶,您这是唱的哪出啊?平白无故地跑到我家来撒泼,总得有个说法吧!”
陈老婆子不但不收敛,反而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越骂越起劲,言语愈发难听。
这下,彻底激怒了刘氏和林秋兰。
母女两人齐心协力,一边怒斥陈老婆子,一边用力把她往外赶。
此时,听到动静的王二媳妇也匆匆赶来帮忙。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凭没据的可别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坏了人家博文的秀才名声,你担待得起吗?”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
李嘉弘等几个孩子听到声音,刚走出房门,就被林秋兰拦住。
“大宝,阿辰,你们俩好好看着弟弟妹妹啊。”
她脸上虽然带着怒火,但对孩子们说话的声音却很温和。
她迅速关上了堂屋的门,转身又投入到“战斗”中。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一群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孙大牛见状不妙,立刻拔腿跑去请村长。
不多时,村长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地赶来了。
他一迈进院子,洪亮的声音便响彻四周。
“都别吵了!成何体统!”
这一嗓子如同洪钟鸣响,震得众人的争吵声瞬间戛然而止。
陈老婆子也闭上了嘴,可嘴里仍在小声嘟囔。
村长走到院子中央,神色严肃。
“陈老婆子,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平白无故跑到人家李秀才家里闹事,这可不是咱村的规矩。”
陈老婆子一听这话,瞬间“戏精上身”。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哭诉起来。
“村长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李博文,看着人模人样,实则肚子里都装满了花花肠子,跟我家儿媳妇不清不楚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家的脸还往哪儿搁啊!”
“陈婆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家博文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您要是拿不出证据,今天这事儿可没完!”
林秋兰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显然是气得不轻。
就在此时,李博文也从田里匆匆赶了回来。
他原本想着今天把最后一垄田的草锄了,明天就要去县城跟着新老师正式学习了。
结果王二气喘吁吁地跑来喊他,说家里出事了。
李博文心急如焚,裤腿上还沾着泥巴。
他看到这乱糟糟的场景,搞清楚原委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放下锄头,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洪亮且坚定。
“村长,各位乡亲,我李博文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那天在田里,不过是小陈媳妇询问庄稼之事,她不小心摔倒,我并未上前,只是叫我娘帮忙,绝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又看向坐在地上的陈老婆子,眼神犀利如刀。
“陈婶,您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当面问我,何必在村里散播这些不实的谣言,败坏你媳妇和我的名声。”
村长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着陈老婆子骂道。
“陈老婆子,你要是没证据,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秀才的名声,那可是关系到咱整个村子的荣誉。不是谁嘴巴一张就能诋毁的!”
陈老婆子被众人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发虚,可还是嘴硬,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李博文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我看在过往大家相处和睦的份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若是再有不实传言,我李博文也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李博文说得在理,此事就是陈老婆子听风就是雨,无中生有。
村长见事情有了个了结,便高声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后都别再闹了。”
等村民们逐一散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李博文看着疲惫的林秋兰,心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69書吧
他轻轻抬手,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秋兰,让你受委屈了。”
林秋兰靠在他怀里,长长叹了口气。
“这又不是你的错,果然,人就是不能过好日子,这一闲下来嘴就停不住。”
她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思绪飘回到了之前逃荒的日子。
那时每日提心吊胆,虽然艰难,却也没有这些无端的是非。
李博文轻抚着她的发丝,眉头微微皱起。
“秋兰,要不我不去县城读书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和家里。”
林秋兰从他怀里抽出身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胡话呢!人家陈县令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了一个好老师,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往外推!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李博文讪讪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与宠溺。
“那不是怕你被人欺负嘛…”。
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凶悍的样子。
“谁能欺负得了我,你赶紧收拾好东西,明日早些出发,别误了时辰,给人家留个不好的印象。”
“好好好,都听你的。”
妻管严李博文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乖乖听话。
“那你答应我,有什么活就请爹和大哥他们帮忙,你还得照顾孩子们,别把自己累着了。”
他紧紧盯着林秋兰,认真叮嘱道。
在林秋兰的再三保证下,李博文这才安心。
第二天一早,晨曦微露。
李博文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
一路上,他的心情既忐忑又充满期待。
忐忑的是离开家人,不知家中会发生什么,担心林秋兰会再次受到委屈,害怕孩子们会想念他。
期待的是即将跟随名师学习,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他渴望在学问上有所建树,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李博文来到县城,按照新老师苏敬之告知的地址,找到了一座清幽的小院。
院门口几株翠竹修长挺拔,竹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竹叶沙沙作响,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隐士气息。
李博文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手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门缓缓打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在眼前,正是苏敬之。
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胡须花白,眉眼间透着睿智。
“老师。”
李博文赶忙上前,动作标准地行了个学生礼。
虽说苏敬之尚未正式收他为徒,但在李博文心中,苏敬之就是他在这个时代开启知识大门的引路人。
苏敬之微微点头,面色平静,“嗯”了一声,侧身让开。
“进来吧。”
走进院子,虽面积不大,却布置得简洁雅致。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几盆不知名的小花在墙角静静绽放,花瓣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苏敬之带着李博文来到书房,一股淡淡的墨香便扑鼻而来。
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从泛黄的古籍到崭新的书卷,应有尽有。
苏敬之在主位上坐下,抬手示意李博文坐在对面。
“陈县令多次向我提起你,说你勤奋好学,是个可造之材。”
李博文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老师,学生才疏学浅,能得到您的指点,实乃三生有幸。”
苏敬之摆了摆手。
“你大可不必谦虚,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气升腾,茶香四溢。
“书房旁边的厢房是给你住的,你先去收拾收拾,再把午饭做上。往后一日三餐皆由你来动手,你若想做我的弟子,这些琐事可得做好。”
李博文连忙点头,恭敬地回应。
“学生明白,定当尽心尽力。”
出了书房,李博文来到厢房。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简单而朴素。
他开始整理行囊,将衣物和书籍摆放整齐。
此时,书房里,苏敬之端着茶杯,热气氤氲,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原是青云府人,曾任朝中的翰林学士,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因厌倦了官场的纷争与黑暗,便告老还乡。
在柳浩轩去青云府帮忙时,他与之刚好有一面之缘,没曾想…
他对青云知府罗程远所作所为极其厌恶,孑然一身的他卖掉了祖产,来到这静宁县隐居。
苏敬之与陈县令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和陈县令说起柳浩轩的事,都十分唏嘘。
恰逢陈县令提及李博文,苏敬之怜惜柳浩轩的遭遇,对他的这个结拜义弟也来了兴趣。
在陈县令的牵线下,他见到了李博文。
这孩子基础虽有,但不够扎实,能中秀才多为运气。
可李博文思维敏捷,观念独到,为人方正却又不死板,懂得变通。
大黎官场所需的,正是这样的人才。
于是,苏敬之决定亲自带李博文,希望能将他培养成国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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