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是辰时光景,秋冬日里夜长天短。
天青如黛,启明星东悬,地上已挂了层薄霜。
风干物燥时节,几人从井里打水洗了,浇灭柴堆,东西收拾妥当。
郑冠熙正要去叩门叫醒那金翠莲,才踏上台阶门却自开,金翠莲双手扶门,忙娇羞的低下头去。
“金姑娘,先跟我们一起回城去,若是不愿做妾时,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营生,将来找个好人家……!”
金翠莲忙抬头:“奴家愿意!”
引得鲁达等人,在身后又是一通哄笑。
史进打趣道:“既然愿意,又如何这般扭捏羞态,如今马儿已经被我们吃了,不如就让郑大哥把你背回去!”
“哈哈,我看史兄弟的主意极好!”鲁达也跟着起哄。
郑冠熙暗暗瞧了眼,这金翠莲却不似大家闺秀三寸金莲,那双脚也有个三六尺码。
这到城门不过二里多地,她自己走也没问题,便不顾他们起哄,上前牵了手同行。
进了城门时,鲁达有事与众人分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郑冠熙,早早把那精致的火铳做了。
几人往家里去,远远看到看到郑冠物焦急的在路口等了,进到家门,余氏和公婆也等在院中,看是一夜未眠。
见到他们几人带着银子回来,还有金翠莲跟在后面,余氏才喜上眉梢,绕过几个汉子径自拉起金翠莲的手。
引着金翠莲见过了郑冠熙爹娘,介绍了众人后,就姐姐妹妹的好不亲切!
等余氏和金翠莲俩人,搀着二老进了后院。
陈冠熙松了松领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史进挂记着王进,如今钱也有了,便忍不住问道:“郑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狗屁通判,救我师父出来?”
“兄弟莫急!”郑冠熙拍着史进的肩膀:“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咱得让那佟英奇自己找上门来。”
“这如何能办到?”
郑冠熙微微一笑,让史进和郑冠民到牛二的房里先歇了,又让余乐山把‘余坏水’背去找神婆看看,把吓丢了的魂招回来。
安排妥当了,才张罗郑冠物和李忠到近前,在他们耳边小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小声安排了。
第二天大早余氏就找人重新看过了日子,又和二老商量妥当了。
定在三天以后,十月初六好日子,让金翠莲过门。
自打回来以后,郑冠熙和大哥冠民,如往常一样杀猪卖肉,日子平淡如常。
佟英奇也如预料之中,没有再弄出任何动静,鲁达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没见人影。
只有史进没事就闷闷不乐的在院子里耍枪。
倒是那陈宪司,让人来买了半扇猪肉,专门来告知王进和刘英在狱里都过的自在。
郑冠熙当然也没收钱,还专门又备下了厚礼,当天晚上亲自去府上感谢。
日子虽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暗中却是潮流汹涌,郑冠熙也没敢掉以轻心。
佟英奇并非不想继续找郑冠熙的麻烦,只是他多年的经验,隐约也感觉到局面有点超出了掌控。
他的府邸,坐落于渭州城北城,就在衙门不远。
占地也有百余亩,前后五进共有一百多间房,更是从苏杭不远千里运来各种假山奇石,进了大门看时,若非知道这是关西,还以为到了流水江南。
非是佟英奇附庸风雅。
这院子本是一位江南富商所建,后来那富商犯了事,栽到了佟英奇手里。
只得倾尽家财,才保得了一条小命,带着全家老小灰溜溜的回了江南。
不过坊间也有传闻,那富商还没进关,就被人劫了道,连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没能活下来。
69書吧
现在佟英奇所在的地方,便是这房子当年的主人夏天的时候,用来储藏冰块的地窖,现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巨大的酒窖。
沿着墙边,摆满了一口口泥封的大缸。
“干爹,今天要开哪坛好酒啊?”
朱志依旧是一身白衣,乐呵呵的挑选着那些大缸的封条,在一罐五十年陈的汾酒前停下。
“就开那坛吧,也给老二接风洗尘!”
顾玉山硕大的身体颤了下,终还是开口解释。
“我追到一个镇子的时候,有人还见过那个小娘们,说是和两个官差走了,我一想就是老大手下做事的,也就没有着急。
哪想到,第二天我在镇外十里外的林子里,发现那俩家伙已经死了,才觉得这个小娘们不简单,我在那附近方圆十里的每个地方都搜遍了,可竟再没一个人再见过她。
这事儿,真他娘的怪!”
佟英奇斜靠在椅子上,左手扶额闭目不语。
“我就说不能让老二去追吧?他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朱志边小心的撬开泥封,边留意着佟英奇的表情。
“老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那小娘们有一腿,故意把他放了?”
“哎吆我的好二哥,干爹听着呢,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了解女人,又怎么知道女人有多狡猾!”
朱志见佟英奇眉头皱起,立刻识相的住嘴,只要种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就足够了。
“我看你自个都快变成女人了!”
“住嘴吧!”佟英奇被吵的烦躁:“老四怎么还没来?”
“许是不知道去哪里浪去了,没在渭州城里吧,灯我昨儿夜里就放起来了,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
朱志打了一壶酒,腰肢扭动的比芳清馆的头牌还风骚,扭到桌前放在小炭炉上温着。
佟英奇眼睁开一条缝:“让人去找了没?”
“干爹你还不知道他,跟那排水沟里的耗子一样,去哪找去?我手底下的人都派出去了,连个瓜皮都没见着,许是出城追债去了!”
尽管朱志这么说,佟英奇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自从这‘矮冬瓜’投奔自己以来,十几年间这还是第一次。
“该不会让人给弄死了吧?”顾玉山刚在桌子边上坐下,说完这句话就感觉佟英奇的目光像两把刀刺过来,连忙又站起起来。
朱志低着头嘴角微翘,“这渭州城能弄死他的人可不多,再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敢弄死他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算了,先不管他了!”
佟英奇伸手从朱志手里接过酒杯,看了顾玉山一眼,示意他坐下。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一件事!”
“干爹是惦记上郑家肉铺的那件宝贝了吧?”朱志黛眉上挑,笑着问道。
“你如何知道?”
顾玉山总算能插上话,忙道:“嘿,满大街都知道了,我这昨天刚回来就听说了,那郑屠搞了件龙虎山张天师的法器,听说当年仁宗皇帝时都亲召过那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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