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将看着面前的一幕,勒住缰绳,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不忍。
江县令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县令脱口而出,“发生疫病了?”
张参将抬眸,看着站在城楼上的魏城,冷哼一声,质问道:“为何把灾民赶出城?”
魏城反驳,“张参将,你难道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吗?他们得了疫病,平义侯才下令把灾民都赶出城,关闭城门,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不能让疫病在城中蔓延。”
听到这话,江县令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仅担心借不到粮,且担心被传染疫病。
“这疫病确实可怕,平义侯此举也是为了府城百姓着想啊。”江县令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参将的表情。
张参将看了他一眼,“哼,为百姓着想?先不说这疫病到底是真是假?那这些被赶出去的灾民又该何去何从?”
这些官员平日里只知道自保,真正遇到事情,却不顾百姓死活。
张参将自诩对平义侯此人很是了解,以平义侯的脾性,若真的出现疫病,平义侯只会杀了他们,彻底消除隐患。
他们看到的只会是灾民们的尸体,而不是活着站在城外的灾民。
张参将翻身下马,朝着城门口走去。
69書吧
江县令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马车。
城楼上的魏城看到张参将走近了些,并不打算为他们打开城门,扯些别的,“张参将,你送灾民返乡,怎的到现在才回来?”
张参将看了看城外的灾民,又看了看魏城,眼中有火气,“魏公子,如此对待灾民,是不是有些不妥?”
魏城皱了皱眉,“张参将,你怎么就是拎不清呢,这些从岷州来的灾民带有疫病,若是放他们进城,整个府城都将陷入危险之中,平义侯的命令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张参将握紧了拳头,怀疑魏城话里的真实性,“他们真的得了疫病?”
“自然是得了疫病,这两天来,不断传出有灾民生病,得了疫病的消息,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那名书生,他病得都快死了,不是疫病是什么?”
张参将还是不信。
要是有人得了疫病,以魏城对灾民的态度,这人早就被魏城一剑刺死了,魏城不会让人活到现在。
“魏公子,既然得了疫病,那就该按照疫病的法子来医治便是,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人,就这样把他们拒之门外,任由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吗?”
此时,江县令走上前来,对着魏城行礼道:“魏公子,下官是永清县县令,前来拜见王爷,这……这情况实在是令人痛心啊。”
魏城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江县令,“江县令,你不在永清县处理事务,来府城做什么?”
江县令尴尬地笑了笑,“魏公子,永清县遭受水患,百姓生活困苦,没米下锅,下官是来向王爷借粮,以解百姓之危。”
张参将在一旁忍不住嘲讽道:“江县令,你这时候想起百姓了?当初洪水来时,你弃城而逃,如今还有脸来借粮?”
江县令被张参将说地脸色通红,“张参将,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当时情况危急,下官也是为了去搬救兵,怎会是弃城而逃呢?下官这不就是来府城借粮来了。”
张参将正欲反驳他,突然听到城墙底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那些被赶出来的灾民中,有一些人因为饥饿、不甘和愤怒,开始冲击城门。
“放我们进去,我们没有得疫病,得疫病的只有他们两人,我们的行李还在城内,让我们进去。”
见有人冲击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手里的弓箭。
魏城朝城门口的灾民大喊道:“谁敢冲击城门,格杀勿论!”
张参将看着城墙上对准无辜灾民的弓箭,愤怒地指着魏城,“魏城,你不能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百姓。”
魏城冷笑,“张参将,你眼瞎了吗?他们在冲击城门呀,城门要是被他们冲坏了可是重罪?若是让他们冲进来,疫病一旦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他们只想活下去,我问你,疫病到底是不是真的?”
魏城只是在冷笑,面露狰狞,“张参将,当然是真的了,他们中有人得了疫病,你与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也感染了疫病,不仅他们不能进城,就是你们,也不能进城。”
江县令在一旁看着,心下一紧。
疫病!疫病!
他也有可能传染了疫病。
不可能呀。
他们才刚到,与这些灾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接近躺在地上之人呀。
“张参将,我们该如何是好?”江县令神色紧张地问张参将。
张参将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江县令,随行之人中有没有大夫?有大夫的话叫大夫过去给那位书生瞧瞧,看看是不是得了疫病?”
“对呀。”江县令恍然大悟。
有大夫的,随行的大夫是夫人的陪嫁,医术了得。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张参将,若真是疫病,我们该如何是好?”
“还没让大夫瞧过,怎么知道是疫病?江县令不会在没有核实的情况人云亦云吧?”
“不是的……”江县令在犹豫,不想让大夫去瞧那位书生。
怕大夫传染疫病,回来再传给自已,那样可就遭殃了。
江县令在犹豫,张参将可不管他,转身就去后面的车队喊人。
“谁是大夫?出来瞧一瞧病人。”
车队里没有人回应。
张参将又喊了一声,“谁是大夫?出来一见,去救治一位病人。”
还是没有人回应。
张参将待要再喊,就在此时,从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江县令见到这抹身影,焦急地走上前,“清月,你怎么下来了,快,快点回去,你又不是大夫。”
名唤清月的女子不为所动,朝张参将盈盈一拜,“张参将,小女子会一些医术。”
张参将大喜过望,“太好了,劳烦姑娘去看一看那位书生,看他是不是得了疫病?”
“好。”江青月微微俯身,莲步轻移,坚定地朝那边躺在地上的书生走去。
江县令一脸焦急,伸长了手在后面追着走,想把女儿拉回来,“清月,清月,你……”
江青月没有停下脚步,“爹,现在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再也借不到粮了。”
江县令伸长的手僵在半空,不再阻止女儿。
江青月莲步轻移至书生身旁,俯身,伸出纤纤玉指搭在其腕上。
片刻后,她站起身,神色笃定。
张参将忙上前问道:“姑娘,如何?”
江青月微微蹙眉:“张参将,这书生并非染了疫病,应是长期饥饿,又受了寒湿,引发高热昏厥,以及咳疾,虽说此病不是疫病,但是他的病气是会过人的,体弱之人需加以防范。”
江县令心中暗喜,却又佯装担忧:“青月啊,你可看准了?这要是弄错了,可不得了。”江青月看向父亲,目光坚定:“爹,女儿确定,这人得的不是疫病,但是他的病气会过人。”
城楼上的魏城听闻,脸色一沉:“你这女子莫要胡言,本公子说是疫病就是疫病,岂会有误?”
江青月抬眸直视对方:“公子既非医者,又凭何断言?小女子虽医术不精,但病症与否还是分得清的。”
张参将抬眸怒视魏城:“听到了吗?不是疫病,还不快打开城门,放大家进去。”
魏城冷哼一声,目露鄙夷,“城中的大夫说是疫病,方才那位姑娘不是也说了嘛,书生的病气会过人,会过人的病气不是疫病是什么?”
此时,书生悠悠转醒,见周围围着人,虚弱问道:“我……这是在哪?”
江青月轻声道:“公子莫怕,你只是病了,并非得了疫病。”
书生听到此言,感到得眼眶泛红,“多谢姑娘,我本是赴考书生,不想遭遇此难。”
一旁照顾他的书生也出言感谢:“多谢姑娘,我表哥得的不是疫病简直太好了。”
方才与他们对立的灾民,听到江姑娘的话,纷纷向书生投去歉意的目光。
误会书生了,对两位书生的嫌弃与排斥荡然无存。
张参将抬眼望向城楼上,“魏城,如今已证实不是疫病,快开城门,让灾民进城!他们有人衣裳都没穿齐整。”
魏城眼底无丝毫的怜悯,“仅凭一个姑娘的话就断定不是疫病,张参将你也太武断了吧,会过病气的病就是疫病,我不能放他们进城,再有,你又不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得疫病。”
“平义侯已经下了封城的命令,军令如山,尔等速速离去。”
怎么能放人进城,想想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灾民涌入城中,他便觉得头痛。
整个城池闹哄哄的,人挤人,烦不烦,好好喘口气都没地方。
张参将气得咬牙切齿。
好好好。
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吧,不想把人放进去是吧。
魏城你个兔崽子,老子不揍死你枉为人。
张参将扭头,忧心地看着躺在地上面色潮红奄奄一息的书生。
再不医治,这位书生怕是性命堪忧。
再看看一脸希冀看着他的无辜灾民,眼珠子一转,决定把生病的书生带去三岔子村安置,那里是回岷州的必经之路。
他的病气会过给体弱之人,不带走他,会给雪上加霜的灾民带来更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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