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和李弗不愿离去。
王爷在他们的心目中,遇到事情绝对不会躲,而是会去积极应对。
对待灾民的态度也不像平义侯府那般冷血。
那些人都是大齐的子民呀!
不见客也不是王爷的一贯作风。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想法。
然后,他们齐齐看向魏城,见魏城转身离开,他们俩方才凑在一起互相咬耳朵。
“弗儿,爹猜王爷不在王府。”
李弗点头,“是的,爹,我也觉得王爷不在王府,不然王爷一定会请我们进去相见的。”
“对对对。”李知府重重点头。
王爷抗击洪水时的表现令他印象深刻,以王爷的睿智,不会猜不到并州的灾民陆续返乡后,岷州的灾民会不来府城。
青黄不接之时,洪水泛滥,哪里有平价粮食,灾民就会往哪里聚集。
并州府城有粮食的消息一定会传开,传到岷州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爷不会猜不到这一点。
大抵,平义侯也猜到了这一点,才借着疫病一事提前把灾民赶出城。
李知府甚至在想,疫病一事,是平义侯小题大做了。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疫病。
平义侯驱赶灾民,关闭城门,是为了防备之后有大批灾民涌进城,再一次让府城陷入拥挤不堪的局面。
李知府是这样猜的,李弗也是,他们很有默契,没有一直处在王府大门外,而是悄悄绕到王府的后角门。
李弗上前敲响了后角门。
“在下李弗,想见刘副将一面,刘副将拜托在下帮忙看着米铺子,在下有要事与刘副将相商。”
这一回,李弗不说要见王爷,而是说想见刘副将。
刘副将一定知道王爷的行踪。
不多时,士兵来开门,见到来人是李弗,态度相当不错。
“李公子,刘副将不方便见客。”
李弗听到这样的回答,便知自已猜对了,王爷不在王府。
隐在拐角处的李知府,听到士兵的回话,断定王爷一定不在王府。
“王爷会在哪里呢?”李知府不禁小声嘀咕起来,“不会已经去了城外吧?”
“爹,咱们回去吧。”李弗走过来喊老爹,“王爷自有打算,我们就不要去打扰王爷的清净了。”
“对对对。”李知府附和,与儿子一起回去。
*
城外,张参将领着一队人马,远远尾随在从三岔子村前往府城的灾民。
这些灾民看上去像是富户乡绅,不像是最为穷苦的百姓。
一百多人的队伍里有三辆马车,六辆牛车。
他们衣着干净,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他们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灾民。
倒像是举家搬迁去府城避难的人家。
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张参将一行人被夹在中间。
日头越来越大,晒得人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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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参将觉得一直尾随着,对方根本不是灾民,后头一行人看着也不像是灾民,这么跟下去不是个事,于是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我要见你们的家主。”
张参将一人当先拦在一百多人队伍的前面。
赶马车的马夫看到一位将士打扮之人以很快的速度超过他们,并且想要逼停马车,忙勒住马缰绳。
“你是何人?”
马夫察言观色,语气上颇为恭敬。
“我要见你们的家主。”
张参将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从马车上探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脑袋。
男子一看到张参将的穿着打扮,军中之人的穿着是有规制的,一眼就认出他什么级别的将士,知道对方大有来头。
他忙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来者何人?我乃永清县的县令,打算去府城向王爷借粮。”
张参将闻言皱眉,看着面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心中不悦。
“你就是永清县的县令?”
听说永清县的县令发生洪水之后,舍弃城中的百姓,跑了。
“江某正是永清县的县令。”
江县令上上下下打量着张参将,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能以这样的口吻询问他之人,又着了一身参将军服,肯定是王爷身边之人。
所以,语气上也是相当恭敬。
张参将就在心里琢磨,对方想见王爷,去府城也是白忙活。
于是问他:“江县令,听说永清县发生水患,不知现下灾情如何了?”
听对方问起水患,江县令一脸愁苦。
“这位将士,民不聊生呀,洪水过后,永清县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淤泥、碎石、浮木和杂物,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回到家,不仅要面对破败的家园,还要面对没米下锅的窘境,没粮食果腹可是头等大事,所以,下官来向王爷借粮。”
张参将警惕地打量着江县令的队伍,从他们一行人的神态和衣着来看,他们身上根本没有沾染淤泥,根本不像是从一片狼藉的永清县出来的。
从这一点上也验证了永清县县令跑路的传言。
他眸子沉了沉,对江县令说:“原来是想向王爷借粮,正好张某也要回城,我们正好同路。”
“好好好。”
江县令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张参将与江县令一行人朝着府城前行。
一路上,张参将对江县令满是疑虑,而江县令则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实则内心忐忑。
离府城越来越近,隐隐能听到一些嘈杂声。
待走近些,猝不及防的一幕撞入他们的眼帘。
城门紧闭, 被驱赶到城外的近千人愤怒地站在那里,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穿的是里衣,像是刚从床上拽起来,被赶出城的。
人群中嘈嘈杂杂,议论纷纷。
对着躺在地上的书生指指点点,眼里全是厌弃与无助。
“都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就不会被赶出城,我家的马车还有行李,全都落在城内的客栈,什么都没了,让我们怎么活呀。”
“呜呜呜。”
指指点点中掺杂着妇人不甘与愤怒的呜咽声。
其余人也是一脸愁容。
“他得了疫病了,赶紧把他拖走。”
“还有他,他应该也感染了疫病,不要靠近我们,滚到一边去。”
一站一躺两位书生成了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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