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匡嗣派人去打探宋军的动静。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宋人把西门大大敞开,没有一兵一马进出。”韩匡嗣不太相信,便亲自率领一队轻装骑兵前去查看。他率先进入壕堑,看到吊桥已经装饰得整整齐齐。燕国的护骑尉刘雄武急忙上前劝阻说:“元帅,您可不能轻易进入啊。刚才我远远望城中,隐隐约约好像有刀兵闪烁的样子。如果不赶紧撤退,恐怕就要中了他们的计谋了。”韩匡嗣听后猛然醒悟,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随即下令后军缓慢前进。 就在这时,忽听门闸边传来几声炮响,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天翻地塌一般。
李汉琼率领着步兵迅速抽起壕闸,一马当先,杀出城来。韩匡嗣大吃一惊,连忙勒转马头,准备逃跑。李汉琼提着大刀,紧紧追了上来。辽将刘雄武鼓起勇气,奋勇迎敌。两匹马交错在一起,两人刚交战几个回合,刘雄武就被李汉琼一刀劈落马下。宋军见状,纷纷向前冲锋。 辽兵顿时大乱,士兵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耶律沙骑着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保护着韩匡嗣,朝着原来的营寨杀去。崔彦进率领着骑兵,勇往直前,冲入辽军阵营,正好与耶律沙相遇,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耶律沙见宋军来势汹汹,不敢恋战,便拼死保护着韩匡嗣突围,朝着易州方向逃去。崔彦进指挥着士兵们乘胜追击。辽军见状,纷纷拔营而逃,遗弃的辎重几乎丢光了。
刘廷翰从城南绕过来,与崔彦进等人合兵一处,继续追击辽军。只有耶律休哥率领着中军,奋力抵抗,战斗一时没有停歇。刘廷翰见此,便收军回城。耶律休哥带着残兵败将,回去见韩匡嗣,说宋兵太过厉害,一时之间没有好的办法,建议赶快撤回幽州,再从长计议。韩匡嗣心中又担忧又害怕,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众人回去,向萧太后奏报此次战败的情况。 萧太后得知辽军兵败折将的缘由后,急忙召见耶律休哥,问道:“这次出兵,还没有遇到特别强大的敌人,怎么就遭遇了如此惨败呢?”耶律休哥将宋人使用诈降之计诱敌的事情如实奏报。
萧太后又问:“军中既然有你在,为何不参与商议,阻止他们中计呢?”耶律休哥回答说:“臣也曾进谏劝阻,只是匡嗣认为臣的预料过于严重,这才导致误中了敌人的奸计。”萧太后听后,勃然大怒,下旨要斩杀韩匡嗣,以正国法。耶律沙等人极力为韩匡嗣求情说:“匡嗣的罪过,本就不可饶恕,但念在他是先帝的旧臣,恳请陛下赦免他。”萧太后的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于是下令削去韩匡嗣的官职,将他贬为平民。
随后,萧太后又下令,任命耶律休哥为主帅,耶律斜轸为监军,再次统领十万精兵,前去讨伐宋朝,为此次战败报仇雪恨。旨意下达后,耶律休哥等人限期出兵。 很快,有哨兵将辽军再次出兵的消息,报入了遂城。刘廷翰召集各位将领商议说:“辽兵此次气势汹汹,凭借着锐气而来,一心要与我们决一死战。我们现在只适合坚守城池;同时,派人向朝廷申报情况,等救兵一到,我们再商议出战的事情,到那时,打败辽兵就如同拾草芥一样容易了。”
众人都听从了他的命令,各自坚守在城门,按兵不动。 此时,汴京已经收到了边境传来的战报:“近日宋辽交战,宋军取得了大胜。”君臣们正在议论此事,忽然又有奏报传来:“辽兵又进犯遂城,请求朝廷派遣援兵支援。”太宗皇帝听了奏报,对众臣说:“遂城是幽燕地区的咽喉要道,辽兵既然出兵,必然会全力争夺。如果遂城失守,那么泽州、潞州也将难以坚守。谁愿意领兵前去救援呢?”杨光美进言说:“杨业父子,一直都想立功,以报答陛下的恩情。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必定能够打败辽军。”
太宗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当即授予杨业幽州兵马使的官职,让他率领五万兵马,前去救援遂城。杨业得到命令后,欣然领命出发,他命令长子杨渊平监领剩余的军队;自已则率领着杨延德、杨延昭,按时起兵离开汴京,朝着遂城进发。 杨业的军队来到赤冈安营扎寨,这里距离遂城已经不远了。他先派人到城中报信。刘廷翰得知是杨业前来救援,心中大喜,立即召集各位将领商议说:“杨业是当世的虎将,辽兵绝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只需整顿好器械,做好接应准备。”崔彦进等人各自去进行准备工作,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杨业率领着父子几人及部下的军队,在平原旷野之上,排开了阵势。忽然,只见一支部队浩浩荡荡地开来,军旗遮天蔽日,扬起的尘土弥漫天际。杨业出阵一看,对面一员大将,嘴唇发青,面色黝黑,耳朵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正是耶律沙。耶律沙横刀勒马,大声问道:“来将何人?先报上你的姓名。”杨业笑着说:“你们这些无端生事的逆贼,无故在边境挑起事端。今日你们逃命都来不及,还敢问我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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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沙回头对军中士兵说:“谁先出马,去挫一挫宋军的锐气?”话还没说完,骑将刘黑达应声而出,他纵马挥舞着大刀,直扑杨业。杨业正准备亲自迎战,五郎杨延德骑着马如飞般冲了出去,抡起大斧,与刘黑达交起手来。 双方士兵呐喊助威,两位将领展开了激烈的鏖战。刚战到第七个回合,杨延德故意卖了个破绽,拨转马头,绕着阵跑了起来。刘黑达一心想要立下头功,便策马紧追不舍,两匹马的马尾几乎挨在一起。就在这时,杨延德突然绰起利斧,猛地回马,朝着刘黑达当面一劈,只听“咔嚓”一声,刘黑达连头带盔,被劈落马下,当场毙命。 番将耶律胜见状,纵马提刀,冲出来要为刘黑达报仇。杨延昭挺起长枪,上前迎战。
两匹马相交,两人杀得难解难分。杨延昭奋勇向前,猛地一枪刺出,耶律胜躲避不及,翻身落马,鲜血溅满了尘埃。这正是:“阵上番官拼性命,征场宋将显威风。” 杨业见两个儿子都战胜了敌人,便挥动令旗,驱动后军,冲入了辽军阵营。耶律沙挥舞着大刀,奋力抵抗,但终究抵不过杨业的勇猛,只得拨转马头,朝着中军方向逃跑。杨业骑着一匹战马,在辽军阵营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辽军顿时大乱,死伤无数。
刘廷翰见此,打开了西门,率领着军队从后面包抄过来。耶律斜轸见状,急忙拔营,朝着瓦桥关方向逃去。刘廷翰与杨业合兵一处,乘胜追击,杀得辽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缴获了大量的辎重和衣甲。
杨业大获全胜之后,将军队驻扎在遂城的南面。他与诸位将领商议道:“辽将战败后逃到了瓦桥关据守。我们应当趁着这股锐不可当的气势,一举剿灭辽军。”刘廷翰劝说道:“耶律休哥是个智勇双全的将领,如今他已经逃得远远的,元帅您暂且在遂城按兵不动,观察好时机再进军也不迟。”杨业却坚持道:“用兵贵在先声夺人,让敌人来不及谋划应对之策,这才是取胜的关键。你们不必担忧,只管进兵就是。” 将领们领命后,径直朝着瓦桥关杀去。他们扬起军旗,擂鼓呐喊,在黑水的东南面摆开阵势,那军威之盛,令人胆寒。
此时,耶律休哥等人得知宋军长驱直入,便与耶律斜轸商议道:“杨家父子,实在是我们强劲的对手,他们斩杀我们的将领,就如同切瓜斩菜一般容易,无人能挡。如今他们来攻打瓦桥关,我们只能据守,不能轻易出战。等他们的粮食快要耗尽的时候,我们再出战,就可以一雪前耻了。”耶律斜轸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下令让各位将领齐心协力,坚守关口,按兵不动。 宋军趁着士气正盛,发起攻击。然而,关上的辽军不断投掷矢石,密如雨下,宋军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地将瓦桥关包围起来。就这样一连攻打了十几天,却始终未能成功。杨业亲自带领着几十名骑兵,出了营寨,去审视周边的地理环境。他远远望去,只见左边一带尽是草冈,那里是辽将屯放粮草的地方;右边连通着黑水,辽兵都在岸边扎营。
杨业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回到军中,召来刘廷翰商议道:“贼兵坚守不出,他们的意图是想等我们粮食耗尽,再趁机发动攻击。如今正是寒冬天气,北风呼啸,关左的草木都已干枯。如果我们采用火攻之计,一定可以攻破此关。”刘廷翰说:“令公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担心耶律休哥识破我们的计策。”
杨业自信地说:“我自有办法让他上当。” 于是,杨业下令让军人抓来一位当地的乡老,问道:“瓦桥关左侧,有没有小路可以进入?”乡老回答说:“只有一条砍柴的小路,人马很难通行。而且现在辽兵用木石把那里堵塞了,根本无法通过。”杨业听后,赏赐给乡老酒食,然后让他离开了。 接着,杨业召来杨延德,吩咐道:“你带领五千步兵,脱下军装,偷偷地从那条砍柴的小路出去。每人都带上点火的工具,等我们与辽兵交战的时候,你们就立刻放火。”杨延德领命而去。 杨业又把杨延昭唤进来,说道:“你带领五千骑兵,趁着黄昏时分,直接渡过黑水。敌人看到我们渡河,必定会在我们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出兵袭击。
到那时,你们就立刻登岸往回跑,我自有兵马接应你们。”杨延昭也领命去做准备了。 随后,杨业又对刘廷翰说:“你与崔彦进率领所部人马,等我儿杨延昭退回来的时候,就在岸边与辽兵交战。辽兵看到关后起火,必定会惊慌失措,到时候我们就能大获全胜。”刘廷翰慷慨激昂地领命出发。 杨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亲自带领中军,在高处观察着战场的动静。 再说耶律斜轸见宋军攻关不成,便与诸位将领一起谈论军情,饮酒作乐,同时派人去打探宋军的动静。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宋军准备渡过黑水,暗中袭击燕城。”
耶律斜轸笑着说:“人们都说杨业善于用兵,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于是,他派遣耶律高率领五千精兵,在岸边据守,等宋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就迎上去攻击,这样就能打败宋军。耶律高领命带兵而去。 耶律斜轸又派遣耶律沙、韩暹率领一万兵马,去袭击宋营。等一切安排好后,他自已与耶律休哥等人整顿兵马,准备接应。 将近黄昏时分,杨延昭带领着兵马直奔黑水。众人各自携带土囊,从下游开始渡河。还没渡过一半,耶律高就率领着精兵,趁着这个时机杀了过来。杨延昭的军队立刻往回奔逃,退回南岸。
辽将耶律高已经渡过了河,与杨延昭展开了交锋。杨延昭且战且退。 不一会儿,信炮响起,两岸箭弩如同雨点般射来。刘廷翰等人奋勇向前,冲入敌阵,正好与耶律高遭遇,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耶律沙与韩暹两人骑马冲击宋营,他们高声呐喊,喊声如雷,勇猛无比地向前突进。 此时,杨延德率领的步兵已经偷偷地穿过了砍柴的小路。他们听到前面金鼓之声不断,知道已经开始交战,便下令部下点燃火具。
恰好这时夜风骤起,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一时间,天空被熊熊烈火映得通红。那些看守粮草的辽兵,纷纷四处奔逃。 耶律高看到关后起火,急忙杀回原路。刘廷翰追了上去,在靠近的时候,将耶律高斩落水中。等到耶律沙发现中计,再带兵回来救援时,杨延昭、刘廷翰等人已经合兵一处,发起攻击。辽兵大败,纷纷丢弃武器盔甲,仓皇逃命。杨延德也带领着兵马从关后杀了出来。耶律休哥保护着耶律斜轸,朝着蓟州逃去,宋军趁机成功袭取了瓦桥关。 此时天还没有亮,烟火还在熊熊燃烧,被杀死的辽兵不计其数。第二天清晨,诸位将领纷纷上报自已的战功。杨业说:“我们应当趁着这势如破竹的大好形势,进兵围困燕城。”
刘廷翰却说道:“令公您的威名已经远扬,辽将们都已经闻风丧胆。然而,现在我们的粮饷供应不上,实在不适合深入敌境。”杨业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便把军队驻扎在瓦桥关。 再说耶律斜轸又吃了一场败仗,心中愤怒不已,他与诸位将领整顿兵马,准备前来与宋军决一死战。耶律休哥进谏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不必为此感到羞耻。我们可以奏请主上,请求增派援兵,等援兵一到,我们就有把握打败宋军了。”
耶律斜轸听从了他的建议,立刻派人向萧太后奏报。 萧太后听说辽军屡次战败,大吃一惊,问道:“宋军是由谁指挥作战的,竟然如此厉害,能连连战胜我们的军队?”前来奏报的士兵回答说:“是河东山后的杨业杨令公。”萧太后感慨道:“我早就听说这位老将号称‘杨无敌’,果然名不虚传啊。”于是,她派遣大将耶律奚底,率领五万兵马前去救援。耶律奚底领旨后,当天就从幽州出兵。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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