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泉是我们县里的名医。有个富人病得很重,快要死了,便派人去请王秋泉。不巧的是,王秋泉当时正在给一位贵人治病,没能前往。富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到了半夜,气息微弱,他对儿子说:“我要是能见到王先生一面,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富人的儿子于是又赶忙派仆人到王秋泉那里,磕头恳请他前往。恰好贵人的病已经痊愈,过了几天,贵人起床后,设下宴席款待王秋泉,还送上金币为他祝寿。王秋泉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船上,对家人说:“现在可以去赴富人的约了!”
而富人儿子派来的仆人早就等得迫不及待,连忙解开缆绳,帮忙摇起船橹。到了富人家,仆人高声传呼:“王先生到了!” 富人家的人全都又惊又喜,出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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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秋泉还在酣睡,家人把他从梦中叫醒。主人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恭敬地走进船中迎接客人。王秋泉表示深夜不便,希望能等到天亮洗漱后再登堂看病。主人坚持请求道:“我老父亲忍着病痛,就盼着先生您来,先生您好不容易大驾光临,还洗漱做什么呢?” 硬是把王秋泉拉进了家门。
王秋泉为病人诊完脉,开了药就出来了。主人摆下丰盛的宴席,邀请王秋泉,王秋泉只是摆摆手拒绝,回到船上,脱了衣服就躺下睡觉。
鸡叫的时候,王秋泉酒醒了,他叫来家人,骂道:“你们这些懒家伙,耽误了正事。那个富人等我很久了,我们应该连夜赶过去,怎么还停在这里?” 家人说:“您刚才已经给病人诊过脉、开过药了,您忘了吗?” 王秋泉大惊失色:“真的开了药?我当时喝得烂醉,肯定把人治死了。” 他急得直跺脚,催促家人解开缆绳回去,说不赶紧走肯定会受辱。
家人急忙解开缆绳,主人早就派了仆人在留意王秋泉,一听说他要走,马上进去报告。不一会儿,门开了,只见岸上几十盏灯笼,有人传话让王先生留下。王秋泉不知所措,不一会儿,主人跌跌撞撞地赶来,上船就磕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感激地说:“我老父亲服了先生您的药,刚刚睡得很熟,病好像一下子就好了。先生您留下,我父亲就能活;先生您走了,我父亲恐怕就没救了。还请先生您一定要可怜可怜我们。”
王秋泉心里犯起了嘀咕:“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肯定是骗我的。” 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勉强跟着主人登堂。门关上的时候,他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坐定之后,主人再三道谢:“先生您用药怎么如此神效?” 王秋泉只好敷衍地回答:“昨天我已经大致了解病情,让我再仔细看看。” 于是进去查看病人,又要来了药渣查看,暗自庆幸:“幸好没出错。” 他又开了几副药,治好了富人的病,得到丰厚的报酬后才回家,大家都称他为 “醉先生”。
外史氏说:这件事记载在《青鸟志》里。在醉梦之中,用药居然能如此神效,难道其中有鬼神相助吗?不过,这也能看出医术并非完全可靠,生死自有命运安排。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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