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得知狄青走错国度,攻入单单国,还在那里被招为驸马。消息传到三关,孙秀格外高兴,说道:“狄青啊,你奉旨西征,却去攻打别的国家,这已经犯下欺君逆旨的大罪;还投降敌人,背叛国家与敌国公主成亲,实在是错得离谱。等本官再上一道奏章,先把你母亲的首级取了,然后等圣上派人带兵去捉拿你。”说完,他呵呵大笑,得意地说:“现在看你还怎么逃脱。”于是赶忙写了一道奏表。杨青心里焦急万分,暗自思忖:“元帅,你难道不知道庞洪、孙秀一直都想陷害你吗?走错路途,就该早早收兵,稍有见识的人都不会投降番邦称臣,还与仇敌结亲,犯下如此大罪,如今臭名昭著是难免的了。孙秀这道奏章一呈上去,你母亲的性命就要断送在你手里,免不了落下千古不孝的骂名。”范大人心里也烦闷不已。他们多次想劝阻,可料想根本拦不住,这奏章就让孙秀呈给皇上吧。
庞洪之前收到孙秀的第一封信和一道奏章,当时就琢磨:“要是弹劾他走错路途,误伐无罪的国家,虽然有欺君之罪,但皇上向来仁慈,又宠爱狄青,肯定会宽恕他,还会让他继续西征。”所以庞洪觉得这样弹劾扳不倒狄青,就把奏章藏起来没上奏,想看看狄青误伐单单国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把柄能落入他的算计。这天又接到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庞洪十分高兴,说道:“贤婿想弹劾他误伐无辜之国来扳倒他,我一直担心办不成,所以没上这道奏章。如今他罪大恶极,肯定能要了这小子的命。”
69書吧
第二天,庞洪上朝拜见皇上之后,呈上一本奏章。嘉祐王听了,龙颜大怒。庞洪启奏道,狄青这事,走错国度是第一宗罪;大肆杀戮无辜,不奉旨就擅自征讨,是第二宗罪;投降敌人,背叛国家与敌国公主成亲,是第三宗罪。陛下如果不治他的罪,怎么能正国法,又怎么能让忠臣心服口服呢?恳请陛下裁决。嘉祐王当然知道狄青罪孽深重,只是碍着太后的情面。此时他想想庞洪的话,觉得狄青罪已不可恕,便问道:“庞爱卿,你觉得该怎么定他的罪?”庞洪心想:“你身为一国之君,却拿不定主意,反倒让我来想办法。不如奏请先把他母亲处置了,就算狄太后知道,也怪不得我,这是公事公办,按国法行事。”于是赶忙奏道:“依臣愚见,狄青这三条罪并为一处,本应全家诛戮。一面派人前往单单国捉拿狄青,如果单单国抗拒,就派大军征讨。”嘉祐王想了想,说:“庞爱卿所奏,一点不错。但看在狄太后的面子上,总要稍微从宽处理。”庞洪听了,没法再进一步陷害,只能跟着天子降旨,一道旨意派官员前往山西,把狄青的母亲押解回来,关进天牢;又派一名官员前往单单国,传令让狄青戴罪西征,立了功可以将功抵罪。倘若再违抗圣旨,就再行捉拿,以正国法,绝不姑息。
此时,天子派陈年前往山西,张瑞去单单国召取狄青。两位钦差领了圣旨,当天就收拾行装,骑马分道出发。庞洪见圣上这样处置,心里十分着急不满,可要是再上奏,又怕惹圣上生气,只好作罢。天子拂袖回宫,这里暂且不表。狄太后很快就知道了此事,长叹一声说道:“我想侄儿你既然奉旨西征,重任在肩,要是走错路途,也该早早收兵,这样罪还小些。如今投顺外国还招了亲,这罪该当斩首。幸好当今圣上仁慈,法外从宽,没听庞洪的话对他用刑。只是担心嫂嫂真是苦命,这十几年来颠沛流离,刚得安稳,如今又无端起了这场风波。我回想侄儿从小就威风凛凛,是个好男儿,本以为狄家香烟有了依靠,谁想他又成了断绝香火的人!他君恩、亲恩都还没报答,却突然改变了心意。当今圣上要是听了庞贼的话,灾祸可就大了,还会连累他母亲。但愿他能平定西辽,还能将功抵罪,要是贪图欢乐,还不醒悟,岂不是中了奸臣的计谋?”
陈年这位钦差一路不停,有一天到了山西太原府,知府、知县都来迎接。陈大人吩咐他们带路到小杨村狄府。原来狄太君的大女儿金銮小姐嫁给了本省守备张文,因为狄青镇守三关,远离太君,所以张文常常在狄府帮忙打理事务。这时正值钦差奉旨来捉拿犯人,狄太君听了大惊失色,张文夫妇吓得魂飞魄散,老少几人都战战兢兢的,金銮小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太君说:“我儿,你们俩不必惊慌。吉凶祸福都是天命,我儿既然犯了重罪,自然会连累我。你们夫妇就在家里看守,别为我伤了精神。也许苍天有眼,等我到了汴京,看圣上怎么处置吧。我儿不必伤心。”金銮小姐泪如雨下,哭着说:“母亲啊,您年事已高,风烛残年,怎么经得起风霜劳苦?叫女儿怎么舍得您远去!我要和您一起去。”张文听了,说:“贤妻,你去不得。家里也没人照应,你又是女流之辈,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陪岳母一起去京城,这是我的真心话。”太君说道:“不用贤婿同行,我带两个家人就够了。”张文说:“岳母,我正该送您到京城,不然您女儿也放心不下。”说完,他到外堂向钦差求情:“大人,求您宽容我陪岳母一同进京,我将感恩不尽。”陈大人不是庞洪的党羽,便说:“张文,我有王命在身,不能久留。你既然要伴送同行,就快点收拾,马上就要动身。”
张文答应了,回到内屋,对金銮小姐说:“贤妻,快收拾东西,打好衣包,带上一百两白银。”此时金銮小姐悲痛万分,手忙脚乱地包整衣被。太君见了,泪流不止,说:“女儿,别为娘太过悲伤,把自已哭坏了,我们总会有相见的日子。”今天母女分离,实在是痛心疾首。金銮小姐拉住母亲的衣袖,依依不舍,肝肠寸断。旁观的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流泪。张文见母女俩这般光景,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劝道:“贤妻,别这么痛苦了。吉人自有天相,你和母亲肯定还会重逢。现在先别愁了,别让母亲更烦闷。你生性贤良,我是知道的,家里的事你要多留心。小使丫头,别让她们随便上街;一切女尼道姑,也别让她们进门。”金銮小姐说:“相公,家里的一切事务,我自会打理,你不必挂怀。但此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进京。路途风霜,相公你也要保重。”太君要起程了,叫了一声:“女儿!”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钦差和知府又频频催促,太君只好来到外堂。金銮小姐呼天抢地,钦差吩咐给太君上了刑具,关进囚车。因为国法不能徇私情,张文官职小,只能步行跟在太君后面。两个家人挑着行李,一同上路。知府、知县远远地送钦差起程,金銮小姐倚在门口,望着母亲远去,肝肠寸断,哭着回到内庭。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金銮小姐坐在内庭,想到兄弟犯下滔天大罪,如今连累了母亲,只盼苍天怜悯,不要有大灾,能早日见到母亲,她才能放下心头的忧愁。
再说飞山虎刘庆之前奉了元帅的命令,回去打听汴京的消息,看看孙秀和庞洪是如何算计狄青的。这天他把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依旧驾着席云赶路。一连走了五六天,又回到单单国来寻找元帅。狄元帅身在番邦,心却在中原。有一天,他心想:“这公主举止端庄,通情达理,文武双全,如今成了我的妻子,也没辱没我天朝将士。只可惜她生在番邦,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想必不肯和我一同回中原。我在这里住一天,就像住一年那么漫长,要是她不愿同行,我就只能和她永别,回归故国。之前我叮嘱刘庆兄弟去汴京打听消息,怎么一去这么久都没回音,真让人发愁。”这天风和日丽,狄元帅独自来到御花园游玩。别看北方,这里的奇花异草一点不比南方少,亭台水阁如画一般,就算是丹青妙手也难以描绘出这般美景。狄元帅正在游玩,忽然有人在云端轻轻叫了声:“元帅!”要说刘庆并不是知道元帅在游园才出现的,他腾云找了三天,发现元帅总在宫中,周围人多眼杂,不好说话,所以一直在空中寻觅机会相见。这一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恰好遇到元帅在游园,刘庆一见,满心欢喜,见四下无人,便按下云头。正所谓英雄被困思念君主,虎将奔逃心系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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