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山虎刘庆上次前往汴京,将消息打听清楚后,便四处找寻狄元帅。瞅准四下无人,他落下云头,说道:“元帅,小将奉命回来了。”说完,向狄元帅行了一礼。狄元帅说:“刘兄弟,你我都身处患难之中,何必如此客气!快过来这边。”二人一同悄悄来到空静处的霞亭内。元帅接着问道:“刘兄弟,你到汴京了吗?打听到奸臣那边的情况如何?”刘庆说:“元帅,大事不好!小将奉命,不辞辛劳赶到三关。那孙秀极为奸刁,一连上了三道奏章。圣上已经下旨,派钦差前往山西捉拿老夫人,关进天牢,只是还不知吉凶如何。”
狄元帅一听,五脏俱裂,喊道:“不好了!竟然有此事,娘啊,都是孩儿不孝,连累您了。真是痛煞我也!”他泪水夺眶而出,却又不敢放声痛哭,内心好似被刀刺一般,说道:“刘兄弟,罪责牵连到母亲,为人子的我,心里怎能安宁?”刘庆又说:“元帅暂且莫要心急,小将还打听到,圣上派张瑞前来了。”元帅问:“他来的话,是要捉拿我吗?”刘庆回答:“不是。圣上仍任命您为元帅,前去征伐西辽。要是能平定西辽,便可将功抵罪;要是违抗天子诏命,就会立即捉拿,绝不姑息。”元帅说:“既然有此诏书,本帅还有生机。刘兄弟,见机行事准备逃走,继续去西征,在本帅成亲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如今恐怕有人来,不太方便,你先去吧。”刘庆答应后,驾着席云帕离开了。他又前往吉林关、正平关、安平关各处,通知众将,以便等元帅逃走时接应。张忠还让刘庆悄悄前往白杨山,通知孟定国整顿人马,等候元帅到来。之后,飞山虎又回到安平关,与张忠叙话。
狄元帅见刘庆离去,心中烦闷不已,暗自思忖:“圣上啊,念及臣误走国度,勉强招亲,实在是出于无奈。若按照萧何六律,罪该全家诛戮。如今承蒙圣上宽宏大量,仍命臣去征服西辽,将功抵罪,臣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天恩。如今虽有了生机,可那公主怎肯放我离去?必须盗回刀马,提前做好准备,才能脱身。只是担心有三关阻隔,只要出了三关,逃走就容易了。细想母亲在天牢受苦,哪怕是水火刀山,我也得去救她,还怕这三个关城不成?等有机会逃走,再做打算。”此时狄青也没心思游宫园了,便转回宫内。
公主一见他回来,立刻起身,微微含笑问道:“驸马,你今天去哪里玩耍了?”狄青回答:“园里百花盛开,鸟儿啼鸣,热闹非凡,美妙得难以言表。下官去游玩了一会儿,流连忘返。”公主说:“只怕比不上你们中原的花鸟景致吧。”狄爷说:“下官在你邦时间虽不长,但各种习俗、日常民物,也看了个大概。只是这里的人容貌不如中原,其余常见的事物,倒都差不多。”公主又问:“那妾的容貌如何呢?”狄爷说:“公主花容月貌,就算在中原也是少见的。”公主说:“驸马休要虚言哄我,只怕我的容颜不合你心意。”狄青笑着说:“公主何出此言,你的容貌若不合我意,交战之时我又怎会看呆了呢?正是:三更魂梦思相会,恨少妁人月老翁。”公主说:“驸马,你总是说些虚话哄我,叫人怎能相信。既然你对我有心,为何到了我家,父王苦苦劝你投降,你却不答应?”狄爷说:“公主有所不知。那日狼主只是要我投降,还没有招亲的意思,我自然不允。”公主又问:“那我师父圣母的话,你为何也不听从?”狄爷笑道:“你呀,真是傻。当时众将都在身边,他们都是我的结义兄弟,若我轻易答应,恐怕会被众人耻笑。等他们来劝我,我才好答应。”公主听后笑道:“原来有这缘故,是妾身错怪你了。”狄爷说道:“公主,我们二人相处,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没有半点不合。怪不得仙母来说我们是前世注定的夫妻,所以才会南北相逢。”公主说:“若不是师父到来解说,我们二人怎能如此和谐?险些又被脱伦那匹夫进谗言伤害了。不知驸马你在此处,还想念家乡、想回朝吗?”狄爷说:“公主,下官已经身负重罪,还有什么脸面回见宋主?我在这里,一样能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家母还在家乡,母子分隔两地。要是能想个办法,把娘亲悄悄接到此处,母子相聚,共享天伦,我的心事也就了了。”公主说:“这也容易。等我想出个办法,把婆婆接来,让你安心便是。”狄爷说:“多谢公主。”
此时狄青说得情真意切,公主哪里能想到他另有心思。二人对坐交谈许久,狄青又说:“公主,我是王禅老祖的徒弟,你师父是仙山圣母,为何你的法宝那般厉害,我的武艺却如此平常?想请公主教导我,不知可否?”公主说:“驸马呀,我的人都属于你了,这点小技艺又有何难?明日我们一同去花园演习便是。”说着便到了晚上,用过夜膳后,夫妇二人双双回到罗帐。公主说:“驸马,妾已有身孕,欢娱之事以后再说吧。”狄青答应着,心中暗想:“我已定了远走高飞的打算,就像做假夫妻一般。”又暗自叹息:“可惜她对我一片深情。”只是在暗中闷闷不乐。
第二天,夫妇二人一同来到花园。公主先演练了一番武艺,狄元帅也跟着演习了一回。看来公主的武艺确实不低。演习了一会儿,天色还早。此时狄青坐在霞亭内,公主偶然看向丈夫,只见他满脸愁容,默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公主问道:“驸马,你好好玩乐,为何突然面露愁容?莫不是有什么心事?”狄爷说:“公主,下官身处大宋时,在南清宫与我姑母相会,那时的盔甲金刀,都是姑母赠与我的,还有一匹坐骑,名叫现月龙驹,是下官平日常用的。今日演习,回想起来,不知这些东西如今在谁手里,所以心中不快,觉得辜负了姑母的心意。”公主听后,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几件东西,妾早已让人收好了。你放心,我一并还给你便是。”元帅说:“我还以为都弄丢了,原来在公主这里。”公主说:“哀家知道这是驸马惯用之物,理应好好收拾,怎可轻易损毁。”狄爷听了,说:“多谢公主。”
公主立刻派人去取。不一会儿,刀马盔甲都取来了。公主说:“驸马,你的刀法精妙,何不再演练一回,让妾观赏观赏?”这话正合狄青心意,他当即答应。随即换上盔甲,提起金刀,那龙驹见到主将,连吼三声,四蹄不停地跳跃。狄爷说:“马啊,与你分别才一个月左右,见了面,你这般欢喜跳跃吗?”说罢,连忙跨上龙驹。公主笑道:“这畜生真是有灵性,比我的赛麒麟还要稀奇。”此时狄元帅头戴金盔,盔上血结玉鸳鸯,霞光闪烁。身穿黄金甲,手持唐金刀,园内阳光映照,照得狄青浑身金光闪闪,满是威严之气。再加上这现月龙驹,又高又大,狄青看起来比往常更加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公主看着丈夫的模样,十分开心。心想:“这驸马年轻英俊,威风赫赫,气概不凡,哀家能与这员小将结为夫妇,才算遂了平生心愿。看他今日在马上的英姿,更胜从前,若能与他天长地久相伴,就算生活清苦,我也心甘情愿。”且不说公主心中欢喜,就连众宫娥,看到狄爷舞起金刀,只见金光耀眼,只见刀光闪烁,不见人形,龙驹前后奔腾,看得她们眼花缭乱,也都得意洋洋,赞不绝口。狄爷舞了一会儿后下马,小番便抬过金刀,牵走马匹。狄爷说:“公主,你一直盯着下官看,这是为何?”公主含笑说:“妾今日看你这般操练,比往常更加威武,今后尽可随时使用。”狄爷说:“承蒙公主夸奖。”心中却暗自想着:“如今有了马匹、盔甲,这下可以逃走了。”此时公主又让小番把盔甲、马匹、金刀收管起来,放在东宫空房,方便驸马取用。小番领命去收,此时天色已晚,夫妇二人携手回到宫房,宫娥早已在里面摆好宴席侍候,夫妇二人就座。真是:欢娱好比鸳鸯鸟,契合真如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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