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主帅伍须丰将阵势摆开,左边是大孟洋,右边是小孟洋,三十万大军,旌旗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兵器寒光闪烁。李成父子刚一出现在阵前,就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手中的枪刀也早掉落在地。
伍须丰驱马飞驰而出,大声喝道:“宋朝的将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惊恐?莫非你不是狄青?我金鞭之下不杀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好送你归西!”说着,高高举起金鞭。这一下,吓得李成父子二人浑身颤抖,趴在马鞍上,不停地磕头,连声呼喊:“伍大元帅,我叫李成,只是个小小的守备官员。我本就没什么谋略和本事,无奈被勉强派来上阵。求元帅饶我一命,我将永远感恩戴德。”
伍须丰听了,不禁冷笑一声,说道:“杨宗保怕是气数已尽,竟派你这种人来阵前胡闹。也罢,饶你这条狗命。”李成连忙说道:“多谢伍元帅。”伍须丰又冲着李岱喝道:“马上趴着的,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李岱赶忙说:“元帅,求您千万别动手,开开恩吧。我叫李岱,是五云汛的千总官,从来没打过仗,不会厮杀。”伍须丰问道:“你既然不会上阵交锋,来这阵中干什么?”李岱回答:“伍元帅,这是奉我们元帅的命令。军令难违,我没办法才出阵的,只求元帅开恩,留我这条小命。”说着,紧紧贴在马鞍上,不停地磕头。
伍须丰见状,说道:“果然没用,又是个废物。杨宗保真是倒霉透顶,派这些废物来羞辱我,实在可恶。我这金鞭,向来专打有名的上将,今天要是取了你这小卒的性命,岂不是玷污了我的金鞭,饶你去吧!”李岱连忙说:“多谢元帅大恩。”李成父子得到饶恕,满心欢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焦廷贵看到这一幕,顿时怒气冲冲,大声喝道:“你们这两个狗官,为何如此贪生怕死,简直丢尽了我们元帅的威风!”李成父子不敢回话,掉转马头就往回跑。焦廷贵怕他们逃走,上前一手抓住一个,把他们从马上拽了下来,交给孟定国看管,然后又率领一万士兵出关。
伍须丰正带着众将士往关内冲杀,焦廷贵已经率领士兵涌出。狄青紧接着统领两万铁甲军,驱马飞奔而出,拦住伍须丰,手中金刀在阳光下闪耀,高声喝道:“叛贼!你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伍须丰回答:“我乃西夏国赵王驾下灭宋元帅伍须丰。你这无名小卒,可是狄青?也报上名来,好送你去阴间。”狄青怒喝:“叛贼!既然知道我的名声,还不赶紧倒戈投降,献上你的首级!看刀!”话还没说完,金刀就砍了过去。伍元帅一闪身,随即挥起金鞭打了过来。狄青举刀急忙招架,接着拦腰又斩。两位虎将在沙场上激烈厮杀。西夏士兵纷纷挥舞刀斧,宋将则号令数万雄师奋勇向前。西夏兵抵挡不住,纷纷后退,自相践踏,死伤众多。
再说狄青和伍须丰,两人连同坐下的马匹相比,狄青的身形还矮了四尺,所以交锋时,伍须丰低头,狄青仰头,狄青金刀挥舞时,只能在伍须丰的腰膊左右进攻。伍须丰力大威猛,狄青只能凭借精妙的刀法抵挡。两人激战了十几回合,狄青渐渐感到难以抵挡,于是策马后退了半箭之地,取出人面金牌戴上,念了声“无量寿佛”,只听半空中雷鸣阵阵,一片金光夺目。伍须丰正驱马追赶,突然手中金鞭掉落,他目瞪口呆,僵在那里,随后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七窍流血(因为他天生多一只眼,所以是八窍流血 )。
焦廷贵早就看到了,快步冲上前,把伍须丰的尸体砍成两段。王天君就此回归圣帝殿中。大小孟洋见状,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了,一个手持大斧,一个提着长枪,大喊:“狄青!”纵马飞奔而来。狄青的法宝还没收回去,就连连念了几声“无量寿佛”,只见金光闪闪飞扬,一声轰响,两名贼将翻身落马,七窍流血。焦廷贵赶忙割下三颗首级,捆成一束,笑着说:“果然好厉害!真是奇妙如仙法!”
这里要说明一下,狄青这两件法宝,只对圣帝殿前的神将有效,那些副将和普通士兵不在此列,所以没有应验。要是都有应验,岂不是人人都得死,个个都要命丧当场,狄青岂不是可以一战就大获全胜了?大孟洋是张元帅,小孟洋是邓将军,这一天,他们一同回归真武殿。
西夏三十万贼兵,见主将全部战死,吓得四散奔逃。宋兵则奋勇追杀,场面惨不忍睹,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横流,只有数万残兵逃脱。这些残兵跑回八卦山,会合山上的几万兵马,一起逃回西羌去了。不知道之后又会有哪路将领前来争锋,且等下文交代。
当日沙场上,狄青收回法宝。焦廷贵十分高兴,拿着三颗首级,抛向空中又接住,大喊:“狄王亲的戏法真是绝妙!”狄青本想带兵杀上大狼山,剿灭贼营,但天色已晚,只好收兵回关。杨元帅满脸喜气,和范礼部一起快步出关,迎接狄青等人进关。众人互相见礼后,四人在帅堂坐下,狄青的刀和马自有小军牵走抬走。
元帅说:“狄王亲如此年轻有为,神武非凡,如今又尽除敌寇,立下如此大功,我还有什么颜面执掌这兵符,身居这重要职位呢?我告老还乡的日子不远了,这重任恐怕要托付给王亲了。”狄青连忙说:“小将怎敢当?元帅您过奖了。”焦廷贵又提着三颗人头喊道:“元帅,这场面就像一场好戏,杀了三名贼将,简直成了仙戏。”元帅呵斥道:“匹夫,休得胡言乱语!”吩咐把首级拿到辕门外示众。
这里还要回溯说明一下:狄青到关已经两天了,为什么一直没提到张忠、李义、李继英和三千军马呢?因为狄青昨天性命都还难保,所以没来得及向元帅说明。他一到关,就把这些人马交归关内大营,张忠三人一直在等候狄钦差的消息,所以就先暂且按下不提。
69書吧
当时元帅又说:“狄王亲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实在令人敬佩。这是圣上洪福,所以上天降下你这有韬略的英雄。”狄青拱手说道:“小将罪重如山,还望元帅宽宏大量,小将就感恩不尽了。”元帅说完,就吩咐摆宴庆功,犒赏大小三军和众将。又下令让沈达把被杀贼兵的尸首找地方掩埋,没战死的马匹以及器械、盔甲都一一收管,暂时存入军装库。又把众将的功劳一一记录完毕,等日后再论功行赏。
接着又传孟定国,问道:“李成、李岱在哪里?”孟将军禀报说:“小将已经收管在这里。”元帅吩咐:“马上带过来!”孟将军领命,立刻把李成父子带到帅堂,二人跪倒在地。李成父子齐声呼喊:“元帅,卑职是有功之人,如今不奢望荣华富贵,只求元帅开恩,让我们官复原职,父子二人就感恩不尽了。”
元帅顿时大怒,猛拍桌子,骂道:“你们这丧心病狂的毒贼!只贪图富贵,就忍心伤人,如此心狠手辣,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李成还在狡辩:“元帅,这功劳确实是我们父子的。”焦廷贵怒喝:“你这该死的东西!派你们去抵挡伍须丰,为什么一见到番将就不停地磕头,丢尽了元帅的威名?可恶的狗官!”李成说:“元帅,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打仗厮杀。”焦廷贵说:“可恼的狗官,把我扔到水窖里的时候,你倒挺会折腾。”
当下元帅喝令:“把李成父子捆绑起来,推出辕门斩首,以正军法。”李成父子哀求道:“元帅开恩,不要埋没我们父子的功劳。”元帅大喝:“都死到临头了,还想冒功?”捆绑手当即把父子二人的衣帽剥去,刀斧手提起大刀,将他们推出辕门。一声炮响,两颗人头落地,高高挂在辕门示众,尸骸被抛弃在荒郊野外。他们一心妄图谋取高官显爵,存心伤害他人,最终落得个刀下丧命的下场,这也是他们狼子野心的报应。
有个叫王龙的守门兵,前几天急忙赶到三关,不分日夜在附近打听消息,才知道杨元帅把李成父子二人一同正法了。他当天就飞速赶回,第二天才到衙门,进去向沈奶奶报告。沈氏听了,吓得魂飞魄散,悲痛地放声大哭,她咬牙切齿,对杨宗保恨之入骨:“要是不报此仇,不雪此恨,我就不算有本事!”当天,她就悄悄把父子二人的尸骸收拾掩埋了,又收拾好柜箱物件,带着两名使女,和王龙一起前往东京西台御史沈国清哥哥那里,商量着伸冤报仇,打算告御状,看来又要有一番风波了。
再说杨元帅当天大摆筵席,庆贺大功,犒赏众将士和士兵。他十分喜爱敬重狄青这个小英雄,和他闲聊,谈论国家政务,狄青对答如流。元帅赞叹不已:“没想到狄王亲如此年轻,却有这般韬略奇能,真是当今圣上的洪福。”范爷和杨将军也十分高兴。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元帅又说:“征衣丢失一事,该如何上奏给圣上呢?”狄青说:“元帅,如今西夏贼兵虽然退了,但大狼山的余寇还没铲除。等明天小将带兵,借助元帅的威名,说不定能铲除余寇,夺回征衣。还望元帅在奏本中为小将周全,减轻罪过,小将就感激不尽了。”
元帅说:“要是能夺回征衣,免去众兵丁的寒冷之苦,我就马上上奏圣上,不提征衣丢失之事,只陈述狄王亲的大功,请求圣旨推荐你执掌印令兵符,镇守此关,我就可以告老还乡了。”狄青说:“元帅千万别这么说。小将刚为朝廷效力,是个晚辈,既无才又无德,怎敢担当这重任?况且我还有丢失征衣的大罪,只能将功赎罪,哪还敢奢望嘉奖?元帅过奖了,让小将惭愧不已。”
元帅说:“并非如此。王亲年轻有为,有这般英略,我足以放心把边疆重任托付给你。我镇守此关将近三十年,军务繁杂,我自觉年事已高,比不上年轻时那般精锐。如今把这重任交给王亲,我就可以回京侍奉年迈的母亲和祖母,安享晚年了。”范爷和杨青也说:“元帅主意已定,王亲就别推辞了。立下如此大功,做元帅有什么可惭愧的呢?”众人言谈完毕,当晚各自回到营帐休息。
第二天,杨元帅对狄青说:“狄王亲,如今还得辛苦你前往大狼山,彻底剿灭残余贼寇,夺回征衣,好让我准备奏章回禀朝廷。”狄青回答道:“元帅,小将现在有事情要向您禀明。”元帅疑惑地问:“王亲有什么想法?”狄青说:“小将有结拜的义弟,他们现在带领三千士兵,一路护送征衣,此刻就驻扎在关外。张忠、李义二位将军,本领不逊色于小将,让他们带兵前往大狼山,肯定能夺回征衣。”
元帅听后,有些惊讶:“王亲既然有二位将军随行,为何不早点说呢?”狄青解释道:“昨天小将自身性命都几乎难保,哪有心思顾及他们二位。”元帅听了,连忙说道:“昨天错怪王亲了,还望你别见怪。”说完,元帅下令给焦廷贵:“我命你出关,速速传张忠、李义到我的营帐,让他们带领两万兵马,前往大狼山进剿残余贼寇,夺回丢失的征衣,不得违抗命令。”焦廷贵领命而出,去关外传达消息给张忠和李义。张忠、李义接到命令,带领两万雄兵,手持刀枪,气势汹汹地朝大狼山进发。
再看大狼山这边,牛健、牛刚二人一听说伍须丰已经战死,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只因一时糊涂,贪图了些许金银财宝,误听了孙云的话,劫走了征衣,还妄图谋害狄钦差。哪想到他们到这里还不到七八天,贼兵就几乎死光了。牛健不禁感叹:“狄青的本领实在是厉害非凡啊。”他忧心忡忡地说:“他们肯定会来讨回征衣,要是领兵来围剿,我们怎么抵挡得住呢?这可太危险了!”
牛刚听了,冷笑着说:“哥哥你说这些没用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得羞死人。”牛健问:“兄弟,那你有什么主意?”牛刚自信满满地说:“这有什么难的?现在派喽啰在山前山后、山左山右设下埋伏,要是有兵来,四面放箭,等他们一退,就没事了。”牛健却不以为然:“这不过是庸才的计策罢了!能有多少箭呢?要是箭放完了,可就吃大亏了。劫了别的东西还算小事,可如今劫的是征衣,杨元帅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关上兵精粮足,要是经年累月来围剿,我们山中兵少粮缺,根本没法和他们抗衡。”
牛刚听了,也有些着急,问道:“哥哥,要是这样不行,那该怎么打算呢?”牛健无奈地说:“我也想不出办法。”牛刚接着说:“算了!我们不如今天就带兵去投奔西夏的赵元昊,或许能谋个一官半职,这样就能永远安身立命了。哥哥你觉得怎么样?”牛健却有不同的想法:“贤弟,你要是想做官,还是在自已的国家更好。依我看,我们不如放弃这大狼山,亲自到辕门去叩见杨元帅,退还军衣。杨元帅是宽宏大量的英雄,要是他答应收留,既往不咎,让我们在他麾下效力,想做个小武官,也不是难事。这样可比在这里当强盗强多了。况且我们又不想当皇帝,无非是靠着喽啰在山前打劫百姓,这既不是正当的营生,又想想等日后年老体迈,打不动劫了,岂不是没有好下场?我们兄弟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投奔三关,要是能被杨元帅收录,那才是正途。”
不知道牛刚会如何回应,他们到底会不会前往三关,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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