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胡坤,之前儿子胡伦死在狄青手上,结果包公还把狄青给放了,他几次想害狄青都没得逞。如今狄青成了狄太后的内亲、当今圣上的皇亲国戚,还官封一品,胡坤哪还敢轻举妄动?
一天,孙兵部和胡御史一同乘车来到庞太师府,三人聚在一起商议。庞太师心里早有了一条毒计,他对二人说:“胡贤兄、贤婿,你们不必心烦。我琢磨着,前个月杨宗保连续上了三道奏章,催要军衣,如今军衣已经赶制完成,定在本月十五起运。我打算保奏狄青做正解官,那个石玉也让我容不下,保荐他当副解官,这样就能把这两条小命给结果了。”孙秀疑惑地问:“岳父大人,解送征衣怎么就能害了他们性命呢?”庞洪嘿嘿一笑,解释道:“贤婿,你有所不知。前个月仁安县王登来信说,他那儿的金台舍驿有妖魔作祟,还伤了人。县丞是我的门生,我写封信给他,让他按我的意思办,那两个小子还能不中计?”
孙秀还没来得及回应,胡坤就说道:“石玉曾经斩杀过白蛇蟒怪,狄青降伏过龙驹狂马,这两个家伙怎么会怕什么妖邪?要是这计不成,不就白忙活了?”庞太师听了,冷笑着说:“这计要是不成,我还有别的奇谋。我再写封信给潼关马总兵。这人叫马应龙,是我心腹家丁提拔上去的,他见到我的信,哪敢违抗?我让他如此这般行事,就算他们在仁安县不死,到了潼关也必定性命不保。你们觉得我这计妙不妙?”孙秀和胡坤听了,连连叫好:“这连环计太妙了!”说完,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庞太师进宫向圣上启奏:“陛下,三十万套征衣已经造备完成,如今就缺得力的解官。臣看满朝文武,都难当此重任,唯有狄王亲和石郡马二人智勇双全,派他们去押送,定能万无一失。恳请陛下恩准。”天子听后,准奏道:“就依爱卿所奏。”随即传旨召见狄青和石玉。
二人来到金阶前,朝谒已毕,天子赐他们平身,说道:“二位爱卿,边关杨元帅催取军衣,十万火急。三十万征衣现已备齐,正缺解官。庞卿保荐二位,狄表弟为正解官,石郡马为副解官,不知二位可愿前往?”狄青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莫不是庞洪又在使奸计?我要是不领旨,岂不是被他笑话我没胆量。解送军衣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派我去边关破敌又何妨?”想到这儿,他立刻奏道:“臣寸功未立,却深受陛下隆恩,如天高地厚,怎敢不遵旨前往?”天子又问石玉:“石卿意下如何?”石玉心想:狄青都领旨了,我哪能推辞?于是也奏道:“国家有事,臣下理当效劳,怎敢违抗圣旨?”
天子接着说:“狄卿,解送军衣是有期限的:必须在一个月内送到,迟一天,打军棍二十;迟两天,就要在耳环插箭示众;三天不到,随到随斩。军法无情,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杨元帅执法严格,就算是朕也不便为你们求情。二位可要想清楚,能去就去,不想去的话,朕再另派差官。”天子这番话,其实是在暗暗提醒狄青不要去。可狄青却会错了意,以为圣上是在激他们。他心想:我有现月龙驹,不到半个月就能赶到,有什么可怕的?当即奏道:“臣愿遵守期限,若违误限期,甘愿受军法处置。”天子又说:“倘若爱卿真误了限期,杨元帅执法无情,必定会处置你,母后肯定会生气,朕也不得安宁。”狄青说:“臣既然不会误期,杨元帅又怎会责罚臣呢?”天子听了,点头微笑,传旨让兵部挑选三千精锐士兵,备好文书旨意,前方有十万大军,等调回招讨使曹伟,作为后队进发。
狄青又想到,张忠、李义二人还被关在牢里,不如趁这个机会奏明圣上,把他们释放出狱,这样既不辜负当初结义之情,又能让他们与自已同行,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他奏道:“陛下,臣未发迹时,与张、李二人在酒肆喝酒,因酒惹祸,误伤了胡公子。包待制已经审讯明白,他们被关押在狱中。但误伤之人,本不该抵命。这二人虽是平民,却武艺超群,不在臣之下。当初我们义结金兰,曾发誓患难与共。恳请陛下开恩,赦免二人,让他们与臣一同前往边关,路上若有险阻,或许还能将功折罪。”圣上准了他的奏请,命包拯审讯后定夺。
狄青回到衙署,刚坐下不久,就有衙役来报:“石郡马前来拜访。”狄青一听,立刻大开中门迎接,两人从东西台阶走进后堂,以兄弟相称。他们都是年少英雄,说话十分投机,如今又要一同前往边关,所以石玉特地来拜访。两人见礼完毕,石玉说:“狄哥哥,我看庞洪保荐我们二人解送军衣,肯定没安好心,我们得小心提防。”狄青微笑着说:“贤弟,”石玉其实比狄青大三岁,但敬重狄青是王家内戚,所以以少兄长弟相称。狄青接着说:“就算庞贼和他的党羽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又怎能困住我们英雄好汉?贤弟,你要是害怕,我一人也能抵挡。”石玉说:“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小弟岂是胆小怯懦之人?要是怕他们的奸谋,我就不在这朝中为官了,我还一心想着报那不共戴天之仇呢!”狄青听了,点头称赞:“不愧是英雄,有胆量!我们得早点准备动身。”石玉说:“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想问问哥哥,你刚才启奏张忠、李义的事,能跟我讲讲吗?”狄青便把在万花楼与二人结义,以及打死胡公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石玉听了,微笑着说:“哥哥既然与他们有生死之交,就该救他们出牢笼,还得早点关照包大人,好让他回复圣上。”狄青微笑着说:“贤弟所言极是。”
这时已是辰时,狄青留石玉吃饭,两人举杯畅饮,相谈甚欢。用过酒膳后,石玉告辞,带着随从回府。彩霞郡主见丈夫回来,忙问道:“圣上宣召是为了什么事,快跟我说说。”石玉说:“郡主有所不知,庞太师这奸贼,在圣上跟前举荐我和狄家哥哥解送征衣去边关,所以圣上召我们进宫。”郡主听了,顿时满脸不悦,说:“夫君,你领旨了吗?”石玉微笑着说:“君王有命,为臣岂敢推辞?”郡主说:“夫君,你可知道庞贼奸计狠毒,当初他就谋害了公公,如今又妒忌你在圣上身边为官,怕你报父仇,所以才平地起风波。这次举荐你去边关,肯定派了心腹在途中暗算你,想要斩草除根,这可如何是好?”石玉说:“郡主莫要烦恼。我和狄哥哥都是英雄豪杰,岂会怕庞贼的奸计?如今既然奉旨,哪能推脱,就算有阴谋,也得去。郡主别担心,只盼我们能平安还朝,夫妻再相聚。”郡主听了,花容失色,眉头紧锁,毕竟是女流之辈,胆小情深,她银牙紧咬,大骂奸臣,又把这事告诉了父母。
高王爷听后,心头大怒;郡太夫人也气愤不已,骂道:“庞贼这万恶的奸佞,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贤婿在朝,我们还能有个依靠,如今他又使奸计,举荐贤婿去边关。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贤婿此去,吉凶未卜,要是被奸臣害了,我们可倚靠谁呢?”勇平王也是满心愁闷。
狄太后得知此事,心中十分烦恼,当天就宣召狄青进宫。她对狄青说:“侄儿,你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任由奸臣调遣?眼看隆冬就要到了,朔风凛冽,大雪纷飞。要是被风雪阻挡,耽搁了时间,误了限期,杨宗保军法如山,可不会因为你是皇亲国戚就手下留情,你肯定要吃亏的。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派王儿陪你一起去?”狄青说:“姑姑别担心。侄儿有现月龙驹,一个月的限期,我还能来回呢。”太后心想:侄儿真是个直性子的愣头青。便说:“你一人靠着龙驹,一个月或许能回来。可那三千兵丁,难道人人都有龙驹?侄儿,你还是别去为好。”狄青说:“我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小事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保证此去平安无事,一个月就回朝。”狄太后见侄儿如此固执,也没办法,坚持要潞花王陪他去。
太后这么做,一是怕庞洪暗中算计狄青,二是担心他误了限期,被杨宗保严惩。可狄青却满不在乎,再三推辞。潞花王说:“兄长要是真误了限期,杨元帅可不会徇私情,肯定会依法处置。况且这是庞洪举荐的,不知他又在使什么阴谋。不如让弟弟陪你去,这样才能放心。”狄青听他们这么说,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姑母娘娘,侄儿的性命就听天由命吧,生死有命。要是靠着姑姑和千岁的权势压制别人,反倒会被那些奸臣笑话,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说完,便辞别太后,回衙署去了。
太后娘娘思来想去,终于拿定了主意,马上传下懿旨到天波无佞府,宣召佘太君。懿旨一到,佘太君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离开天波府,乘坐銮车前往王府。到了王府,佘太君行大礼参拜太后,山呼万岁。狄太后赶忙让宫娥将佘太君扶起,赐她在一旁坐下。
喝完茶后,佘太君开口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宣召臣妾,有什么吩咐?”太后说:“劳烦太君前来,是因为我侄儿狄青,年纪轻轻,刚在朝廷任职,不懂其中利害,领了当今圣上的命令,去边关押解军衣。我就担心这一路上关山重重,险阻不断,要是再遇上雨雪天气,耽误了行程,误了限期,我怕你孙子杨宗保执法太严,侄儿会吃亏。”
佘太君听后,说道:“原来娘娘是为这事操心。您直接下懿旨不就行了,我孙儿怎敢违抗?”太后说:“我的旨意,恐怕还不如太君的亲笔书信管用。所以请您来商量商量,麻烦太君写封信,让我侄儿亲自交给您孙儿。这样就算他在路上多耽搁几天,也没什么大碍了。”佘太君爽快地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有什么难的?臣妾这就写。”太后听了十分高兴,马上让宫娥取来文房四宝。
佘太君提笔写信,大致内容是:狄钦差奉命解送军衣,他是太后娘娘的嫡侄,狄家就这么一个后继之人。要是他误了期限,望你能从宽处理,凡事都要周全,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多加关照。写完后,佘太君把信递给狄太后。太后看完,满心欢喜。当天佘太君来的时候没带印章,便立刻派人回天波府取来珍藏的印章,盖上后封好。太后接过收藏起来,接着安排筵席款待佘太君。佘太君谢过太后,吃完宴席后就回天波府去了。
再说狄青,这天他前往拜访包公。因为张忠、李义弟兄俩的事,他想请包公明察,能从宽复奏。包公说:“下官早就知道这二人有武职的才能,如今狄王亲奏明圣上,下官自然会从宽复旨。不过王亲这次去押解征衣,是庞老贼举荐的,想必有奸谋,你在路途上可要多加提防。这是重任,要是途中遇到阻碍,误了期限,杨元帅执法无情,可不会因为你是皇亲国戚就手下留情,肯定会依法处置。现在下官预先写好一封信,你带在身上,要是真误了限期,或许能有个照应。”狄青接过信,连声道谢,随后告辞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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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包公上朝奏明圣上:“张、李二人确实没有抵命的罪过,胡伦实是被误伤后跌扑致死。二人一直被囚禁在狱中,等待圣上旨意。”圣上当即下旨:“既然胡伦是自已跌死的,怎能牵连张、李二人抵命?如今准了狄卿的奏请,赦免二人,让他们护送押解征衣,将功折罪。等他们回朝后,论功行赏升职。”包公认领圣旨。这可把庞、孙、胡三个奸臣气坏了,他们暗自咬牙切齿,对包公释放张、李二人恨得要命。
当天退朝后,包公回到衙署,释放了张忠、李义。二人连忙拜谢包大人,包公说明:“狄青是太后的内戚,如今已经官居九门提督。是他保奏你们出狱的,你们可以到他衙中去拜谢。”二人听了,欣喜若狂,拜别包大人后,一路飞奔到提督衙署。
狄青早已预先吩咐两名旗牌官,把张、李二人引进来,还让他们沐浴更衣。之后,三人在中堂见面,彼此都十分高兴。狄青说:“二位贤弟请坐。”张忠却说:“如今哥哥是王亲大人了,我们算什么身份,哪敢就坐。”狄青说:“你这话就不对了。想当初我们结义的时候,发誓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谁能料到灾祸突然降临,让二位贤弟被囚禁狱中。为兄不但没能与你们同患难,也没能帮你们解决困境,实在愧疚。如今你们终于脱罪,还望贤弟们多多包涵,别怪愚兄。”张、李二人听后会作何反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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