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全都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随着一阵铃声,紧随其后的悠扬音乐也响遍整个会场。
“到午休时间了,”那名灭却师笑道,“下午的会议要等到三个小时之后,三位要在这里用餐吗?”
浦原喜助直接自作主张地摇头:“不了,我们只是来参观的,既然长了见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外面值得欣赏的景点还在排队等着我们呢。”
听到这话,确认了这两个陌生的鬼鬼祟祟的死神,真的只是来长长见识,对方眼底最后一丝警惕也彻底消失了,与浦原喜助的说笑也完全自然起来了。
不过就在双方告辞时,一直犹豫不定的雀部长次郎,又看了山本总队长一眼,见对方确实没什么反应,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请问,空座町之战后,身为战胜者的你们,为什么不要求更多呢?”
突兀的问题,立刻吸引了其余三人的关注。可那位灭却师反而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似乎觉得终于终于等到这两个开口,是一件好事。
“圣域保卫战,这是调查员与完现术者的说法。我们灭却师则称之为第三次三界战争,”他提醒,“空座町这个称呼,至少在现世,已经几十年没人用了。”
“多谢提醒。”雀部长次郎微微鞠躬,随后依旧目光炯炯,等待对方的回答。
“我们要求了,你……他们就会给吗?”对方嗤笑反问,随即傲然道,“有边陲自治域,我们已经拥有了尸魂界的未来。”
“至于当下,就留给那群不思进取的死神,让他们继续故步自封地烂在里面好了!
“等他们自取灭亡,我们自然会站出来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未来的尸魂界,在我们的管理下自然会真正好起来,和当下的现世一样好!”
这振聋发聩的宣告,直接震撼了山本与雀部,直到对方告辞离开,二人都久久无法平静。
来之前,他们就对这些灭却师有很多猜想。他们怀疑经历两次惨败后,这些灭却师变得比过往更加卑鄙阴险,更加善于隐忍、伪装了。
这也是山本此行要验证的想法。只要坐实了……不,无需坐实,只要他发现了一丝一毫的疑点,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不计代价地将这些灭却师彻底送进地狱,而非尸魂界。
这样一来,他也能给尸魂界留下一个剔除了灭却师污染的、真正干净的自治域,一个真正干净的未来。
不过等到旁听会议时,他们又生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山本太熟悉议会那一套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会议上种种可笑的混乱绝非虚假,也做不得假。
这种可悲的蝇营狗苟,千年中,他在金印贵族议会与中央四十六室身上,见过太多太多次了,没有人能够在这种事情上,靠演戏、伪装,蒙骗他。
当时的他确实松了口气,甚至相当赞赏当初决定以议会的方式将整个灭却师族群团结起来的决策者。
还有什么,能比议会更擅长消磨一切野心、摧毁所有阴谋的呢?
那个决策者,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帮助他,帮助护廷十三队,帮助尸魂界,彻底消灭了一个心腹大患。
这可是他手中可以一击毁灭三界的斩魄刀,历经千年、三次战争,都没能做到的“壮举”!
散会后,出来的路上,他知道雀部想问什么,但他已经不在意那个答案了。
因为这短暂的见闻足以让他确定,灭却师对三界已经不构成威胁。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所以他完全没料到,这个本该无关紧要的答案,会在最后,给予他最强烈的震撼。
他没想到,这些灭却师的统治者们,竟然真的自视为胜利者,这胜利的角度与标准,却又如此不同。
当他还在思考,如何用手中的刀,将敌人的肉体化作灰烬时,他的敌人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正如自己最初的猜想,他们真的在蛰伏。可这种蛰伏,却不是为了斩出复仇的致命一击,而是在耐心等待,等待敌人在傲慢与堕落中自取灭亡,最终化作历史的尘埃。
死神们的自信,是相信自己拥有绝对的力量。
灭却师的自信,却是相信自己代表着正确的未来?
这竟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空座町之战后,他默许甚至纵容护廷十三队战败,借此机会打破尸魂界那充斥着痛苦与折磨的旧有格局,狠狠推了自治域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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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凭借自己中流砥柱的超然地位,在拆分护廷十三队的过程中强行制造平衡,一边以不作为拖瀞灵廷后退,一边以无敌阻止自治域的激进,硬是将这新局面稳固下来。
即便如此,也只是因为他受够了尸魂界每况愈下的局面、仿佛永远无法触底的坠落。
也只是因为他在“彻底毁掉自治域,强行让尸魂界完全回到一百年前”,与“干脆将尸魂界从尸位素餐的中央四十六室中夺过来,交给自治域打理”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他无法理解、束手无策的混乱。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未来。
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乔木那孩子,他一直认为对方对他们的叛逆与溢于言表的蔑视,是因为对方骨子里的不服从与骄傲,是因为对方自信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放任对方,在放纵中观察,对方是不是真的如所信那般,能做得比他们这些老东西更好。
如果真的能,那他就为尸魂界、护廷十三队找到了一位合格的继任者,于他而言也是最大的圆满了。
但会不会,那孩子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所谓“我比你们更强”,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狭隘思想?那孩子的所思所想,自始至终,都不是把他们比下去,而是“走向正确的未来”?!
山本凸起的喉结不停地耸动,暴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可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说:“走吧,忠息,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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