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整军的号角声便悠悠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军队迅速整备,即将拔营回朝,一时间,人马攒动,浩浩荡荡,队伍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绵延数里,仿若不见尽头,那场面甚是壮观。
出发前,星澜已将自已精心扮作侍女模样。她身着一袭粗布麻衣,却难掩她那与生俱来的灵动气质。长发简单挽起,几缕碎发垂落于耳畔,更添几分俏皮。她站在那里,秀眉微蹙,看着自已耳垂上的一对玉兰耳坠,略一思索,还是轻轻将其取下。
楚昭在一旁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瞧着她取下耳环后,那愈发显得清丽脱俗的面容,忍不住轻声笑道:“没用,天生丽质难自弃。”
星澜抬眸看向他,微微嘟起红唇,说道:“楚昭,此去二十来日,要不,你坐将军的马车,我还是去乘后勤队伍的马车吧。”
楚昭听闻,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星澜的双肩,目光坚定而炽热,说道:“我怎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星澜心中早知他必定不会同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一个将军,跟个粘人精似的......”
楚昭眼神深邃地凝视着星澜,双手抱胸,带着一丝玩味,假意生气地说道:“我只对你一人粘腻,莫要不知好歹,否则,这宠溺可随时收回。”
星澜见他这般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便微微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这粘人精的名号可不是我空口白牙瞎叫的,你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若这样叫外人看出来了,我这侍女可就扮不成了。”
楚昭却不管不顾,干脆将她打横抱进了马车,脸上挂着死皮赖脸的笑容,说道:“那又如何?” 星澜见状,也未再言语,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心中知晓自已终究拗不过他。楚昭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得意,说道:“对付你最有用的就是粘腻。放心吧,路途遥远,不必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我可舍不得你离我这么远。” 言罢,他出去一声号令,军队开始缓缓移动前行。随后,他又立刻坐回营帐,顺手将星澜揽入怀中。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星澜在楚昭怀里,渐渐被那有节奏的摇晃催眠,眼皮开始打架,慢慢打起瞌睡来。自与楚昭在一起后,她睡觉不再担惊受怕,只要想睡,便能安心入眠,且楚昭总是能巧妙地让她枕得极为舒适。
楚昭看着怀中星澜熟睡的面容,心中一片柔软。
他动作轻柔地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小心翼翼地让星澜能更舒服地靠着,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怜惜。他心下暗自想着,待回到都城,定要将她带回将军府,即便暂时无法公开她的身份,可将军府条件到底比这军营要好得多,能让她好好待在家中,安然等自已归来……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便满是欢喜,仿若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一路行来,倒也平安顺遂,二十来日后,终于回到了都城。
此次回朝,必定有诸多官员前来相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瞩目,他在进都城前,便刻意将星澜留在了城郊的别苑里。待他进了都城,将一切安顿妥当,夕阳已然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楚昭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多耽搁,快马加鞭地赶往别苑去接星澜回将军府。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将军府。星澜下马,抬眼望去,只见将军府庄严肃穆,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铜绿斑驳,透着岁月的痕迹。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仿若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府邸。楚昭将她抱下马背,此时,门口站着几个下人和一位老管家韩伯。星澜目光扫过,心中不禁有些惊讶,这府中的仆从竟清一色都是男子,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韩伯面容慈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却也沉淀出一种温和与睿智。他的眉毛稀疏而花白,眼睛却明亮有神。他自小看着楚昭长大,对楚昭而言,亦师亦父,情谊深厚。此刻,他笑意满满地说道:“少主总算回来了,收到信件,让老奴高兴得睡不着觉。” 言罢,他的目光转向星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很快又恢复了和蔼,对星澜说道:“星澜姑娘一路辛苦了,请快进来吧。”
星澜瞧着韩伯,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亲切感,让她不禁想起以前自家府里看着自已长大的陈叔,也是这般慈眉善目,总是笑呵呵的。于是,她温柔谦和地说道:“多谢韩伯,以后叫我星澜就好。” 楚昭站在一旁,面对韩伯,一改平日在军中的威严,神色间多了几分恭敬,说道:“韩伯,有劳了,我若不在府上,还望韩伯帮我照拂好星澜。” 说完,他牵起星澜的手,缓缓走进府中。
韩伯笑意盈盈地站在背后,望着这对璧人,心中满是欢喜。少公子已然长大成人,如今也终于找到了自已的心爱之人,这般深情厚意,也不辜负当年老将军对自已的托付。
月色如水,洒在将军府的庭院之中。星澜怀着好奇之心,细细打量起这府中的一切。只见庭院中青石铺地,小径蜿蜒,两旁绿草如茵,修剪得整整齐齐。然而,或许是因这府中常年未有女子居住,虽清幽整洁,却透着一股肃穆之气,少了些生活的情趣与温馨。四周的回廊寂静无声,朱红的柱子在月光下略显黯淡。假山上的藤蔓肆意生长,却也因无人精心打理,略显杂乱。星澜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暗自思忖,这个楚昭,果真是离谱,诺大个将军府竟然一个侍女都没有,这下自已在这里成了唯一的女子,跟在军营里的情况如出一辙…… 这般情形,岂不是更加惹人瞩目?看来自已日后定得加倍掩藏好身份才是。
两人缓缓走进楚昭的寝室,室内布置简洁而大气。除了一张雕刻精美的床榻之外,墙面挂了两幅字,一幅写着:运筹帷幄之中,另一幅写着:决胜千里之外,字迹刚劲有力,铁画银钩,仿若能从中感受到楚昭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与雄才大略。另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弓,那弓身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似乎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战绩。再看地面上,靠墙放着的竟是刀剑长矛,刃锋闪烁着寒光,令人心生敬畏。室内没有盆栽花草,也没有精致的装饰,一切都显得那么硬朗与冷峻。
星澜瞧着这一切,终究是沉不住气,笑着揶揄道:“楚昭,你这大将军,我竟不晓得你以前这么些年除了兵器兵书,其他时候都做些什么…” 楚昭看着星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迷人。他拉着星澜的手,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把剑,轻轻拔出剑来,剑身寒光凛冽,他仔细看了看,又缓缓收回剑鞘,说道:“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不过,现在有了你,你才是我的珍宝。”
“世人只知你是盖世英雄,没曾想来这看看,才知你生活得这般..... 无趣。” 星澜笑着打趣,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心疼。
楚昭环顾四周,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爹从小管我管得严,我娘走得早,我娘走了后,我爹也就一直未娶,又常常率军出征...... 所以我整个童年,除了读书习武之外,基本都是韩伯带大的。” 说着,他的眼神中似有一丝恍惚,陷入了对往昔的思念之中。
星澜瞧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动,忽然跳到他怀里。楚昭下意识地稳稳抱住她,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无数次的默契互动。星澜在他脸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般轻柔,笑着说道:“你就不想要个媳妇儿?我觉得你可厉害着呢,也不像这么无趣的人呀......”
楚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得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迈,回荡在寝室之中。他望着星澜,眼中只有她的身影,仿佛世间万物都已化为虚无,说道:“我的媳妇可不就在眼前吗?我自然是想要的,早一点遇见你的话,早就过了门了。”
这时,门外传来韩伯的声音:“少主,是老奴。” 楚昭轻轻将星澜放下,快步走到门口,问道:“韩伯,何事?” 韩伯说道:“时间不早了,不知星澜姑娘夜里要宿在何处?是否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楚昭闻言,微微一愣,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韩伯见他这般模样,立刻心领神会,笑着说道:“那将军告诉星澜姑娘去哪里沐浴吧。”
楚昭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好,韩伯,星澜是我心爱之人,待事情解决,我必娶她。”
韩伯欣慰地说道:“太好了,老爷在天有灵也高兴,少主历来对女子漠不关心,害的我也操心。这姑娘我看着十分机灵,长的也是人中翘楚,关键她还懂医术,少主真是慧眼识珠。”
楚昭听到韩伯提起父亲,神色略缓,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说道:“是啊,韩伯,我与星澜经历了许多,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能得她相伴,是我之幸。”
韩伯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吩咐所有人都把嘴闭严实,保护好她。”
楚昭感激地看着韩伯,说道:“有劳韩伯了,日后府中上下若有人胆敢对星澜不敬,我定不轻饶!” 韩伯再次点头,而后缓缓退了下去。
69書吧
星澜沐浴完毕,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青丝如瀑般垂落,发梢还带着些许水汽,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她站在浴室中,心中有些犹豫,暗自思忖自已现在是侍女身份,恐怕不能睡在楚昭房间里吧?于是,她走进寝室,轻声问道:“楚昭....... 我今夜宿在何处?”
楚昭却仿若未闻她的疑问,径直笑着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
星澜心中一惊,警惕地看着门外,说道:“你且等等,我是侍女身份,怎能在这里睡?”
“你是我的人。” 楚昭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自然要睡在我身边。韩伯自幼看着我长大,几时见过我身边有女子。他一看便知,你不必担心。” 言罢,楚昭也躺了下来。
许久未回府邸,楚昭竟感觉有些睡不习惯,唯有身边星澜那柔软的温暖,依旧是那么熟悉。星澜像往常一样,一躺下便自然而然地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枕着,而后往他怀里轻轻拱了拱,那娇俏的模样说不出的令人疼惜。楚昭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下巴在星澜头顶轻轻蹭了蹭,鼻息间满是她那清幽的发香,心中一片安宁,所有的烦恼与疲惫都已烟消云散。
星澜忽然低声说道:“楚昭,我现在还是个未能沉冤得雪的逃犯,若皇上给你赐婚,你断不能贸然拒绝.... 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做个侍女我也情愿。”
楚昭手臂微微收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语气坚定而温柔地说道:“星澜,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赐婚又如何?我只要你。”
星澜心中感动,说道:“我信你,若家族不能沉冤得雪,若不能跟你在一起,我绝不苟活于世。”
楚昭心中一紧,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他将星澜抱得更紧,声音低沉而有力:“莫说傻话,有我在,定能还你沈家清白,你我也定会厮守终生,我不许你再有这般念头。”
星澜眼眶微红,抬头轻吻了他的唇边,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楚昭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道:“睡吧,我的星澜......”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