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悠悠又过了三四日,时光仿若在这疫病的阴霾下变得沉重而迟缓。
军营之中,众人齐心协力,拼尽全力试图阻止疫病的蔓延,然而,疫病仿若一头狡黠而顽强的恶兽,虽发展势头有所减缓,却依旧如涓涓细流,悄然扩散。转眼之间,近百人被这疫病侵袭,往昔充满生气的营帐,如今弥漫着病痛与不安的气息。最初染病的两位将士,终究未能扛过病魔的肆虐,遗憾地离世,那离去的身影,仿若两盏明灯的熄灭,在众人心中留下无尽的悲痛与哀伤。其余尚有十几人病情危重,生命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而这一日夜晚时分,祸不单行,仿若命运的一记重拳,楚昭竟也开始发起了高烧。营帐内,气氛瞬间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星澜心急如焚,眼眶泛红,她心疼地拿着冷毛巾,轻柔地为楚昭擦拭额头、脸颊,试图为他降温。“楚昭... 难受吗?” 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是心疼与担忧。“这是为何,明明昨天清晨都还没什么反应的。” 她眉头紧锁,满心狐疑,一度怀疑是自已因时常接近病患,不慎将病传染给了他,心中又焦急又愧疚,仿若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于是,她紧握着楚昭的手,那力道似要将自已的力量传递给他,一会儿又起身,手指微微颤抖着去抚摸他的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仿佛这般炽热而专注的凝视,便能将他的病痛驱散。
楚昭意识已有些恍惚,只觉身上忽冷忽热,仿若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疲劳如潮水般涌来,身子仿若被灌了铅般沉重,可他仍强撑着一丝清明,回握着星澜的手,那手虽无力,却带着坚定,说道:“星澜,我没事。” 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透着虚弱,却还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星澜见状,急得眼眶中泪水打转,赶忙按住他,不让他起身,随后轻轻坐过去,让他靠在自已腿上,双臂温柔地圈着他的头,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前额,看着他难受的模样,红了眼睛,心急如焚又悲痛万分地说道:“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星澜,莫急,你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要不...... 就出去别的营帐住几日。” 楚昭虚弱地劝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不舍。
“我没事,我不出去。离开你我能活活急死。你且等一下。” 星澜毫不犹豫地说道。言罢,她起身匆匆来到营帐门口,对凌昊天说道:“凌校尉,你去拔一些前些日子我种的薄荷......”
凌校尉正满心焦急地等着星澜继续说下去,却见她美目圆睁,朱唇微微开启,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两只玉指纤纤竟然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
凌校尉一脸狐疑,满脸困惑地问道:“星澜,你要说什么。”
“薄荷!薄荷呀!” 星澜仿若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忽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突兀的话。
“什么意思?” 凌校尉本就因楚昭患病而心急如焚,此刻星澜这般言语,更让他心急难耐,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急切。
星澜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仿若天边绚丽的云霞,她沉吟片刻,说道:“凌校尉!我想起那方子了!有救了!”
凌校尉听闻,眼睛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惊喜与急切,说道:“真的吗星澜?”
两人转身进了营帐,星澜快步走到楚昭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楚昭,我想起方子了!但是,我要用你实验药方,你可害怕?”
“此事万万不可!将军金贵之躯,怎可拿来尝试药方,星澜,不可鲁莽行事!” 凌校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大声阻止道。
楚昭却微微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虽因虚弱而略显苍白,却透着无比的坚定,说道:“我不怕,星澜,你尽管去做。”
凌校尉仍不死心,还想劝阻,在一旁不住地摇头,说道:“星澜,要不还是找一位将士试一试吧.....”
“不必,我信星澜,我的命是她的,按她说的做!” 楚昭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星澜为了打消凌校尉的疑虑,目光诚挚地看着他,说道:“凌昊天,我们必须试一试,你且信我一回,我也需要你信我,不然,楚昭会越来越重的,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了。”
凌校尉迟疑片刻,心中虽仍有担忧,可望着星澜坚定的眼神,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但星澜你一定要慎重!”
星澜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转头拉紧楚昭的手,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她走到案桌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开始按照记忆开方子,边写边喃喃说道:“先以寒水石、石膏等大寒之药,研磨成粉,配以清凉的薄荷汁,制成药汤给病患服下,以迅速压制体内热毒,缓解高热症状。再用金银花、连翘、板蓝根等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利咽功效的草药,熬煮成浓稠药汁,每日分三次让病患饮下,清除体内热毒余邪。同时,辅以针灸之术,选取大椎、曲池、合谷等穴位,以银针给他施针,疏通经络,调和气血。”
随后,她将方子递给凌昊天,神色沉稳,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听我说,将这方子递出去,拿给何军医,让他找一位情况较为严重的将士,与我同步进行这个方子。”
凌校尉接过方子,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出了营帐,那脚步匆匆,仿若带着众人的希望。
星澜也不敢耽搁,开始用这方法给楚昭治疗。她亲手研磨寒水石与石膏,那粉末在石臼中逐渐细腻,随后加入新鲜的薄荷汁,搅拌均匀,药汤散发着清凉的气息。她端着药汤走到楚昭床边,轻声说道:“楚昭,来,把这药汤喝了。” 楚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感动,听话地将药汤一饮而尽。
一剂汤药服下后,星澜又开始沉着冷静地给他施针。她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先轻轻捻转着刺入大椎穴,那银针稳稳地没入穴位,随后是曲池、合谷等穴位。
楚昭喝下汤药后,只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清凉之意如灵动的溪流,四处游走,加上星澜那微凉的指尖在自已身体上轻抚着施针,每一次触碰都仿若带着治愈的魔力,让他感觉舒缓不少,心中满是感动与爱意。他轻声说道:“星澜,辛苦你了。”
星澜虽未曾看他,目光专注于施针之上,可语气却无比坚定,说道:“你一定能好,我必定不让这妖邪病症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说罢,她又努力地推拿着他手掌的合谷穴,用尽浑身解数,试图让他退烧。
就这样,星澜接连为楚昭喂了两回药,一刻未曾停歇,一直忙碌到凌晨。长时间的劳累与精神的高度紧绷,让她疲惫不堪,最终紧握着楚昭的手,在床榻边靠着,沉沉昏睡了过去。楚昭望着她疲惫的睡颜,心中莫名地安定,在她的陪伴下,也昏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太阳初升,阳光洒入营帐。
楚昭缓缓睁开眼睛,只觉手臂没那么沉重了,身子也轻快了不少,仿若重获新生。他想抬手,却感觉手臂有些酸麻,这才发现星澜紧紧握着自已的手趴在床榻边。他嘴角上扬,心中满是柔情,轻轻抽出被她紧握的手,动作轻柔得生怕惊醒她,拿起披风,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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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澜本就睡得浅,楚昭这轻微的举动便让她立刻惊醒过来。她顾不得披风掉在地上,满心焦急地赶紧去摸楚昭的额头,随后,脸上瞬间从眉头紧锁转化为逐渐上扬的嘴角,她红着眼睛跑到营帐门口,对着凌校尉兴奋地喊道:“退烧了!凌校尉!快来!你的将军退烧了!”
凌昊天也彻夜未睡,一直守在营帐外,双眼布满血丝,他闻言,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立刻冲进营帐,看到楚昭好转了不少,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笑容取代,笑颜逐开地拉着星澜的手,两人仿若孩子般兴奋地摇晃起来,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楚昭看着星澜和凌校尉欣喜若狂的模样,心情也愉悦起来,笑着说道:“哈哈,我就知道,” 声音带着些疲惫和宠溺,“星澜的医术定能治好我。”
凌校尉一直开心地拉着星澜的手庆祝,兴奋得忘乎所以:“将军,星澜好样的!她做到了!” 他全然未察觉身后楚昭那逐渐阴沉的脸色。
楚昭神色不悦,轻咳一声说道:“咳咳,凌校尉,本将军还没完全好呢,” 他目光带着几分醋意,直直地看向凌校尉拉着星澜的手,“你先把手松开。”
凌校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面红耳赤,仿若做错事的孩子,说道:“星澜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冒犯了。” 随后,他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楚昭说道:“将军,属下这就去看另外的将士情况如何。”
凌校尉离开后,楚昭醋意恒生,看着星澜说道:“星澜,我可不许你再这样拉着别人的手。”
星澜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着楚昭吃醋的模样,只觉心中甜蜜,哪里还理会他在乱吃飞醋,径直走过去捧起他的脸,仔细观察一番,确认他无大碍后,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说道:“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然后又紧抱住他,仿若害怕一松手他便会消失。
楚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欢喜弄得心中爱意翻涌,他紧紧回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星澜,谢谢你,你的付出我都看在心里,此生...... 绝不负你......”
星澜噙着泪说道:“我绝不会让你病倒,你若病了,我会立刻将你救回来。”
两人温存了片刻,星澜起身,出去端着粥走进营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来,昨天也几乎只是吃药了,喝点粥,需要补充一些体力才行。”
楚昭立刻故作虚弱地靠在床头,分不清是真虚弱还是假虚弱,嘴角含笑,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道:“我现在可是病人,星澜不喂我,我可吃不下。”
星澜忍不住笑意,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说道:“来,还撒娇,叫人看见笑话你,你可一点将军的威严都没有了。”
“在你面前,要什么威严,我只做你一人的楚昭不好吗?” 楚昭笑着说道。
这话才说着,凌校尉恰好站在门口,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傻呵呵地在旁边跟着乐。楚昭一看凌昊天那副模样,老脸一红,佯装生气地说道:“越发没规矩了,进来也不禀报。”
凌昊天故作害怕地说道:“是属下的不是,看将军好了,高兴得给忘记了。” 随后,他看向星澜,满脸感激地说道:“星澜,你是华佗在世,那位将士也退烧了,大有好转,整个军营都欢喜疯了,立刻在按这法子治疗。我替大家谢谢你。”
星澜心中感动,却笑着揶揄道:“什么谢不谢的,你和将士们,也是我的亲人一样,再说这话,倒显得生分了。”
凌校尉听了,眼眶泛红,差点绷不住眼泪,行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此后,在星澜的悉心照料与精心医治下,生病的将士们都如春日的枯木,渐渐逢春,有所好转。疫病仿若潮水遭遇了坚固的堤岸,迅速退去,军营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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