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真实的,不论它是好是坏,都是发生在我们自已身上的真实经历,为塑造我们与其他人的不同而存在。
我们从不质疑真心,但真心也是瞬息万变的(不!也是需要两个人携手共度的!)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身处其中的我们,该向前看……
25.1.18
——
“姐姐,”瞿斯卓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和委屈,他微微仰头,神色祈求,“你一眼就能看穿他对你的心意,为什么就不肯好好琢磨琢磨我呢?求你,也看看我吧,多在意在意我,好不好?”
我对上他那通红的双眼,里面盛满了受伤与不甘,却还是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瞿斯卓,你喝醉了。”
“我没醉!”他突然拔高音量,声音因激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带着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执拗,手掌下移用力搂紧了我。
“我只是酒后真心话,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和姐姐在一起,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有个家,我想和姐姐长长久久……姐姐,我喜欢你,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儿戏……”
瞿斯卓不顾我的挣扎,一路吻到了脖子和肩膀,时而温热地舔舐,像是在安抚;时而又偏执地轻咬,宣泄着不满和委屈。
“姐姐,谁家的弟弟会像我一样这么对姐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突然脖子后面一松,我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护在胸前,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瞿斯卓竟然敢用牙齿咬开我的吊带!
“瞿斯卓!够了!”我缩在他的怀里又惊又惧,尖锐地哭喊着。
等他停止了动作,我绝望又疲惫地垂下脑袋抵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瞿斯卓,我不想……”
“……好,我知道了。”瞿斯卓沉默片刻,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痛苦。
他微微屈膝,手臂有力地穿过我的膝弯与后背,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一步一步沉稳地朝卧室里走。
他把我轻柔地放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裹在我的身上。他俯身低头想要吻我的额头,可察觉到我的抗拒后,动作顿住了。
喉咙里不禁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那笑声里满是自嘲,像是在嘲讽自已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
就在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开时,瞿斯卓缓缓在床边蹲下,面对着我,膝盖与地板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冷玉色的月光兀然刺破黯夜,透过窗户洒落在室内。他仰头目光直直地望着我,笑容在这片清浅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让人心生酸涩。
紧接着,瞿斯卓抬起手,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发丝,动作缓慢细致地将我凌乱的头发理顺。
我惊惶地埋头,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而他依旧神情专注又温柔地摩挲着我泛红的眼尾,像是在安抚受到惊吓的我,又像是在为他自已刚刚的鲁莽深深致歉。
“对不起,姐姐别怕,我去外面。”
瞿斯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似带着无尽的落寞与无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饱含压抑的痛苦与自责。
说完,他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瞿斯卓心里明白此时的我或许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可他想起几分钟两人紧密贴在一起时的温度,并不后悔自已一时的冲动。
在他心里,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爱我的心意。只是在情绪上头的那一刻,他没能控制住自已,用力过猛把我吓到了。
可他的这份爱意里,从未有半分虚假。
我看着他走回客厅,先是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束掉在地上的碎冰蓝,像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蝴蝶,可惜原本惹人怜惜的花瓣早已经散落了大半,就像他此刻破碎不堪的心情。
他抱着花,靠着沙发,无力地坐在地上,身影在门口昏沉的壁灯下显得格外孤寂。
卧室和客厅仅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窗,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割裂出两个世界,瞿斯卓坐在了地上,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望着空落落的玻璃窗,胸口莫名发闷,各种情绪都搅合在了一起。
夜色低垂,将整个房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寂静仿若有了实体,冰冷又沉重地填满了这个夜晚的每一处角落。
瞿斯卓失眠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断涌现各种纷杂的画面。
有第一次他遇见到我的那天。
69書吧
也许太阳的本意只是为了祝福那对携手相视的新人,特别批准了连续几天细雨不断的京城迎来难得的明媚晴日。
我只是站得离他们很近,日光就刚好也照拂到了我的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轮廓。
彼时,我正调整着相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第一份婚纱照工作,周遭的喧嚣与忙碌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在其他人都盯着草坪中心的那对新人时,只有他不由自主地定格在我的身上,而就在他盯得出神时,我就像心有灵犀般地倏然回眸,隔着吵吵嚷嚷的拍摄场地,以及那些不断穿行而过的人群,同他目光交汇。
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我由衷的笑意就这样撞进了他的眼眸里。
刹那间,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也是在这个瞬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开始好奇,如果我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模样……
也有去年初雪时,两人并肩在寝室楼下,从雪花刚开始飘落就站到路灯底下望眼欲穿地等雪一点点在地面堆积。
等雪好不容易积了薄薄的一层时,我和他相视一笑,像两个孩子般幼稚地蹲下身写写画画。
他虽然记不清自已当时画了什么,可我的一举一动,却像被深深篆刻进他的脑海,尤其是我用手指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温热而滚烫。
于是,他紧跟着在自已名字的旁边,郑重其事地添上了“丛希璨”,又仔仔细细地画了颗心,将两个名字圈在其中。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喧嚣与纷扰都被这漫天飞雪隔绝在外。唯有路灯洒下的暖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纵容的笑意,却未说一句话。
他心里明白,在我眼中,他不过是弟弟和朋友,自已一次次真心实意的告白,都被我当作一时兴起的玩笑与谎言。可那时的他,还不贪心,仅仅是我的一抹笑容,便能让他心底涌起巨大的满足感,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还有过年前他来沂城看我的晚上,他略有生疏地用打火机点烟花,结果因为以前从没点过烟花,把烟花箱放反了。随着引信燃烧得呲呲作响,原本该冲向天际的烟花失控地追着两人炸。
寒风在耳侧呼啸而过,风声与烟花的爆炸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
慌乱中他始终牢牢地护着我跑,等烟花耗尽,爆炸声渐渐停歇。
我惊魂未定,心还在胸腔里怦怦狂跳,但好在人安然无恙。
反观他,不仅外套被炸出了好几个洞,就连向来被精致打理的头发此刻也凌乱不堪,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烟花碎屑,狼狈得让人心疼。
还没等两人遗憾没看到烟花,下一秒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绚烂夺目的色彩,将黑暗的天幕装点得如梦如幻。许是这附近还有人来放烟花,让他们两个有点儿倒霉的人竟意外蹭到。
我一边笑,一边帮他摘下头发上的碎屑。他静静地望着我,眸子里倒映着灿烂的烟花和我生动的笑颜,所有的狼狈与惊吓都被这一刻的美好所代替……
他觉得哪怕我不能真正地理解他的深情,起码我的身边一直是他,他甘之如饴。
只要他坚持下去,证明自已的爱绝非随口而出的玩笑话,而是篆刻在灵魂深处的誓言,他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然而,今天的一切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知道了原来别人也可以捧着花走到我的面前。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他害怕我会被别人的告白打动,害怕自已还没来得及让我看清他的真心,就已彻底失去机会。
后来,他在冲动之下不顾一切地亲吻我,换来的却是我惊恐的泪水,像是一把把利刃直直刺进他的心窝……
这些画面如同噩梦般不断交替频闪,每一幕都像是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没人和瞿斯卓说过,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叫自已这么伤感。
心像是被对方悄然系上了木偶的丝线,一举一动皆由对方所掌控。
每一个眼神流转,每一次嘴角牵动,无论是展颜欢笑,还是蹙眉落泪,都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线,纤细却坚韧,深深地嵌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的情绪轻而易举地就能沦为对方心情的附属,可对方的心里说不定连他的影子都没有……
瞿斯卓仰起脖颈,手臂迟缓地抬起,搭在眼眶上,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最终,一声无助又沉重的叹息还是不受控制不住地从他唇间溢出。
与此同时,身后的卧室里隐隐约约传出几声细微的呓语,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却重重地划在瞿斯卓心上。
“不要……我不想……”
他对我的担忧再次冲破了理智下的最后一丝犹豫,手中的花被匆匆搁在茶几上,他脚步急促地迈进卧室,一眼就捕捉到了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我,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揪住被角,像是在黑暗中拼命抓住即将消逝的安全感。
瞿斯卓的心猛然一缩,攥紧垂在身侧的手,自责与心疼不断地啃食着他的心脏。
让我害怕到在睡梦中都不安瑟缩的人,是他……
“姐姐,对不起,以后我保证听话,别怕我好不好?”瞿斯卓走近,看到我张开的手心上布满自已抠出来的指甲印,心疼得眼眶泛红。
他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我发凉的手,又一点点用自已的手指,将我另一只攥紧的手分开。
随后,他轻轻躺上床把我连同被子一起轻柔地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被子,不知是不是他真有什么哄睡天赋,没多会儿我脸上的不安便慢慢淡去,紊乱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睡梦中的我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抚平了自已心底的不安,下意识地主动向瞿斯卓靠了靠身体,一声带有几分眷恋的喃喃溢出:“阿邈……”
瞿斯卓眼中欣喜的光芒还未褪去,一声“阿邈”却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瞬间把那光芒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与苦涩。
几滴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吧嗒吧嗒地掉到被子上,晕出一小片湿痕。
瞿斯卓死死咬住下唇,为了不发出声音,只能任由喉咙艰涩地吞下哽咽,胸腔处堵着的巨石憋闷得让他几近窒息。
他颤抖着手臂,将我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已这份被忽视的心意,深深藏进这份无声的拥抱里。
他贪恋着两人此刻的亲近,却又清楚地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翌日清晨,我走出房间后,发现公寓里少了瞿斯卓的身影,四下静谧,客厅茶几上只摆着一个玻璃花瓶,瓶中插着几朵完好的碎冰蓝。花茎明显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齐齐,切口平整利落。层层叠叠的花瓣,外层舒展,内层簇拥,每一片都融合了大海的深邃与天空的澄澈。
我和瞿斯卓之间的关系,经此一事,恐怕很难再维持表面上的“姐弟”关系了。
将近一周,聊天框内始终安静,我们两个默契地保持沉默,谁都没有主动联系谁。
每一次拿起手机,看着他的小狗头像,手指总会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却又始终没有勇气和理由按下那个发起对话的按钮。
我们像是陷入了难得的冷战,彼此失联,却又在不经意间被回忆拉扯,想起曾经那些相处的点滴,心中不是滋味,却又固执地坚守这份沉默。
我想,或许他放下了,说不定已经重新融回了以前的生活,身边不乏喜欢他的人。
我没有修过无情道,哪怕只是在身边养只小狗,养了一年,多少也会有点儿亲情。
他讨人喜欢,我便把他当弟弟看待,却突然意识到他有自已的哥哥和家人。
在他的世界里,我的这份关心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也不缺我的这点儿感情账,最后放不下,舍不得的人也只会是我一个。
我盯着花瓶里已经枯萎了的碎冰蓝发呆,其实以前除了兼职忙得太晚,我很少会在这个公寓里留宿。我的东西不多,甚至填不满这个只有二十七平的小家。
还记得那时候瞿斯卓通过旁人辗转加上我的联系方式后,兴奋又急切地介绍自已,他说想来京传看我。
我当时忙着小组作业,好像没怎么当真,敷衍地回了几句谢谢之类的客套话。
但谁能想到,第二天他真的出现在了京传。
当我走出校门就看到了拿着单支碎冰蓝花束的白金发少年,他第一次来大学不敢擅自进去,抱手机给我发信息也没人回他,他就可怜兮兮地坐在校门口前的石墩子上硬守。
幸好那天我没打算走其他校门,而是从正门口出去,也幸好那天难得没有兼职的我刚好想出去逛逛。
秋末阳光脾性温和,暖而不燥,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期待的脸,无端觉得他傻。
他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叫仪式感。”
骨子里的淡漠只是让我轻轻挑了下眉梢,在我看来,他这份仪式感怕是不会坚持得太久。就像舍友天天喊着减肥,结果连当天的一顿都控制不住。
不过都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后来他每次来看我,手中总会握着一支碎冰蓝。
我没养过花,自然也没买过花瓶。之前他送我的,回去都是随意地装在塑料水瓶,或刚喝完的奶茶杯里。
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来看我,他送的碎冰蓝也格外争气,没有在一两天内就枯萎凋零。
我看着日益挤挤挨挨的花,终于决定要买个花瓶了。
至于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花?只是单纯觉得碎冰蓝好看,放在寝室里养眼,光是看着心情就好。
再之后,我好像从未担心过有一天花瓶会被搁置,毕竟少年每天都会带着花来看我。
他笑着说这些花都是他自已种的,家里花房有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像他对我的这份心意。
可是如今这份心意也要和花瓶里的碎冰蓝一样被丢弃了。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把这些枯萎的花扔了时,大晚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
我犹豫一瞬,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刚接通疑惑地问了声:“喂?”
对面传来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您好,这里是京城公安局东城区分局,请问您是瞿斯卓同学的家长吗?”
听到“公安局”三个字,我的心里骤然一紧,忙不迭地回应道:“对,我是,瞿斯卓怎么了?”
“您弟弟和十一实验的学生发生了争执,被路过的社区居民举报,需要您出面详谈。”
我颤抖地挂掉电话,来不及细想,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连忙跑了出去。
瞿斯卓这小子,连着两个星期没联系我,今天一个电话打来人就出了事。
虽然他看上去就不是会老老实实挨欺负的人……
再加上有瞿家那样的家世,说不定真像小说里那种设定,早早地给他报各种班,学些防身的招式,但一想到他平时上课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正形儿,这种额外的培训班大概率也是敷衍了事。
明明才十七岁大点儿就以为自已天下无敌,太胡闹了。
一路上我越想越气,气他不懂事,净惹麻烦,难怪会被人家说不像瞿家人,又有点儿担心他在这会儿面对麻烦手足无措,被欺负得受委屈,掉眼泪也嘴硬不说……
刚走进公安局的接待室,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校服领口被扯大了一圈,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恹恹地背靠着墙壁,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脚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沉浸在自已思绪里发呆。
我眼眶红红的几步冲过去,捧起他的脸,担忧地看着他:“瞿斯卓!你有没有事?受伤了吗?你脸这里怎么有血渍啊?还有衣服上也是,伤是在里面吗?让我看看……”
话还没落音,双手就急切地从他的脸上开始一路向下摸索到衣服下摆,要撩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
瞿斯卓显然被我一连串的举动吓了一跳,眼中瞬间被惊讶填满,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愣地僵在原地。
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对他“上下其手”,我满心关切他是否受伤,双手不放心地来回在他上半身急切地游走,从宽厚的肩膀到结实的手臂,又抚过他的胸口,直到我将他上半身摸了个遍,瞿斯卓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住我的手,动作里带着几分慌乱。
少年耳朵尖透着一层粉色,像是被害羞的情绪染就,磕磕巴巴地开口:“姐姐?啊……没有,里面也没有,我没事也没受伤。”
闻言,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些,但怒火也一下子冒了起来:“像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还敢在校外和别人打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打架打进公安局?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时有多担心你,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
瞿斯卓被我质问的有些招架不住,尴尬地轻咳一声,借此掩饰自已的心虚,眼神闪躲了一下,嘟囔道:“咳……是我把他,他们,打伤了,血也是他们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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