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礼再次回味着那个香味,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五花肉,惊呼道:“这真的是红烧肉?”
“你连你阿姐的手艺都不相信了?”
慕晏礼高兴极了,连忙又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再配上用水刚刚好、粒粒分明的白米饭,简直不要太好吃!
“再将这个肉的汤汁淋到米饭上去试试。”慕闻礼说罢又提醒道:“不要淋太多哦,不然会很咸。”
“我说什么来着?”他爹咽下口中的吃食,继续道:“只要我女儿回来了,等着享福就行了!”
温行舟虽然平时和慕闻礼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自上次分别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饭了。
慕闻礼虽然从事的的厨子的职业,但是她并没有真的做了厨子,只是空有一副虚名,她没有争抢,是在等待时机。
但是有时候时机也不会自已找上门,需要人为的争取。
慕晏礼吃着这红烧肉格外地香,已经完全将那辣到只流鼻涕的霸王炒猪肉给抛诸脑后了,吃完还硬是要让她阿姐教他爹做红烧肉,但是这一学便要浪费不少的食材。
一听说“浪费”二字,他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学习,但是他学做饭和他学做生意一样慢。
来福村在山里,周围的树木很多,多半都已经枯黄了,甚至有的已经光秃秃的了,只剩下那几枝枯枝随风摇摇晃晃。
按照平常,温行舟虽说还没有严重到卧病在床,但是这个时候也应该是被关在府中,要么逗逗阿猫阿狗,要么就是丫鬟陪着在池塘边钓鱼。
其实温行舟这个人根本就闲不住,把他关在家中比那寒冬里日日折磨他的病痛还要难受。
他这次是私自跑出来的,家里并没有发现,但是这都一日了,温府大概都找疯了吧。
午时最为吵闹的慕晏礼也跟着爹娘去午睡了,慕家的院子就属这时最过安静。温行舟和那位一同前来的小厮站在栅栏边上说话,离他们住的房子算远的了,大概是不想被听了去。
“这次出来地匆忙,没有禀告也没有留书信,你小心回去传话,之后便不用再来了。”温行舟说。
小厮是因为意外撞见温行舟要出门,一边是担心温行舟的状况执意要跟来,一边是温行舟担心他嘴巴不严实转头便去告状了,这才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累赘”出门。
晌午前借口吩咐小厮去镇上的客栈开两间房,他要去茅房小解,去是去了,只是去完之后就从茅厕的屋顶飞走了。
这时温行舟吩咐小厮回去,小厮自然是不能不从,还好他会骑马,不然今日就要生生走回去了。
“那少爷您多保重身体。”小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子双手递上,道:“这是您入秋后每日都要分中早晚各吃两粒的药丸,且拿好了。”
温行舟接过后点了点头。
“这药丸剩的不多了,您早些回家。”
“有心了,走吧。”
小厮到底是一路上跟过来的,这一路上说不上坎坷,但是经历的事足够他记一辈子了,这突然要独自离开,多少有些不舍,况且那慕闻礼做的饭是真好吃。
可能他与那车夫和另一名小厮这辈子也没想到,他们私下认定的少夫人做的饭菜竟然还能轮得到他们来品尝。
温行舟目送那小厮离开后,原本有些僵硬耸着的肩膀瞬间松懈了下来。正当回头之时,却看见了那慕闻礼正背着光站在房间的台阶上。
今天没什么太阳,也不算是阴天,反正是一天比一天要冷了。
温行舟的手中攥着那个有些发凉的瓷瓶,无声地在指尖搓了搓,盯着眼前的那个人有些出神。
她不知是何时站在那里的,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他和小厮的对话,明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慕闻礼的事情,这时看见她站在那,却莫名有些心虚。
慕闻礼这人说不细心吧却又事事都能率先察觉,说她细心吧又是个缺心眼不顾后果的人,有时候讲话也拐弯抹角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多时,眼前的慕闻礼终于动了动,她走下那几层并不高的阶梯,然后往他这边来了。他下意识地将那手中已经被他攥得发热的瓷瓶往背后掩了掩。
慕闻礼早就看见那小厮给他递药了,瞧见他那小动作后也没有过问。午饭过后她歇了好一会儿,也想了很多,见到温行舟之前有很多想问的,这时当真正站在他的面前时,却只能四目相对,哑口无言。
温行舟也很默契地没有开口,只是垂着眼睑看着她。
“你怎么不跟小厮一起回去啊?”慕闻礼沉默了片刻后才说。
“是他偏要跟来的,又不是我想带他来的,现也亲眼见到我是去干嘛了,他自然是要回去的。”
他总是答非所问,慕闻礼有些无奈道:“我是问你为何,不跟他一块儿回去。”
“很简单啊。”温行舟抱着胳膊看向远方,漫不经心地回道:“这外面不太平,我想留下来保护你,直到你回长安为止。”
“可得了吧,我们这比长安安全多了。”
“是吗?那怎么还被杀死了一个?”
温行舟说完这句话后下一秒就后悔了。明知道慕闻礼一直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怀疑到了他的头上,他还自找没趣地主动提起。
慕闻礼皱着眉抬眼看他,他此时正仰着下巴看着远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不合时宜的情绪,好像这件事情当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悄悄逃出来的吗?”慕闻礼转移话题道。
她能这么问,就说明她已经听到温行舟和小厮的对话了。温行舟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对上了她含有万千思绪的双眸。
霎那间,他找的那些想为其辩解的话语在看到这双眼睛之后都如鲠在喉,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我……是逃出来的。”是真话。
他没等慕闻礼说话,便又道:“我要是不偷偷出来,她们肯定不会让我出门的,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慕闻礼别开了眼,有些生气似地看着别处,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她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导致温行舟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反常。
“你,你生气了?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温行舟不可思议道。
慕闻礼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你莫不是……担心我?”
“你自已什么情况你自已心里没点数啊?明明是同一座院子,你的房门紧闭下人不语,就连平日里躁动不安的小动物都静了不少。”
“明明那么有生气的地方,却变得死气沉沉的,鬼知道我当时瞧见的时候心里有多不是滋味儿。”
温行舟闻言有些意外,她还是头一次从慕闻礼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但是很符合她的风格,明明想关心人家,又死活拉不下面子,就连关心的话都像是在跟人吵架。
“我这不没事吗?”温行舟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感觉自已做错事了。
“是没事啊,那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慕闻礼说:“那万一出事了呢?”
“不会……”
慕闻礼盯着他。
“好好好,但是我带药了,这个季节不会很严重的,放心吧。”
“你最好按时吃药,别死在我家。”
温行舟无奈地笑了两声,语气多少带了点宠溺,拉长了语调道:“是~”
他脸上的笑久久不能下去,可能还沉浸在刚才的欢悦之中。可慕闻礼已经开始策划着接下来要怎么开口问话了。
“慕小晏说……你是在我山上了之后正正两个时辰才来的。”她的语气有些严肃。
她突然这么一说,温行舟愣了两秒,但是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下去,点了点头,回道:“嗯,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你弟弟记性真好。”
“巧了,我对时间非常有概念。”慕闻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盯得他一阵莫名心慌。
“啊?”
“我当时正是这个时间遇到了刺客,你猜我瞧见了什么?”慕闻礼抛出了提问却没让他回答,自问自答道:“我看见了一群刺客,有三个还被自已人给杀了,我运气不好,他们发现了我,追了我一段路。”
温行舟一惊,脸色都有些变了,焦急道:“那你有没有事?”
“很奇怪,他们追了我一段路后就没动静了,再有动静的时候你就出现了。”慕闻礼上下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衣服。
她说:“今日怎么不穿那日的黑色啊?我觉得黑色很适合你,配上马尾,很有少年感。”
她的话题跳脱地实在是太快了,温行舟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表达。
慕闻礼也没有催促,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期待他接下来能说出些什么来。
“那衣服,是为了方便我逃出府专门挑的夜行衣,我想出逃这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了,穿一次便让小厮那去扔了。”
温行舟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连夜行衣的做工都这么细致,还有金色针线缝制的花纹呢。”
“你观察地那么仔细啊……花纹都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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