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人命。”
“人命?”阁主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听他的语气就能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他荒谬地笑着,说:“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跟我谈人命?”
“任何死去的人,都是他该死。”
温行舟只能看见他的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恨,疯起来能六亲不认的那种。
阁主见温行舟不为所动,只是微微颔首,于是便转换了话题,又说:“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不过,我记得我是让你和她成亲,不是让你光定亲!”
“她的警惕心很高,我担心直接成亲会引起她的怀疑。”
“反正她也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早点解决了。”阁主说。
温行舟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还是阁主狠狠地瞥过来一个眼神,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世间流言众多,实在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还请阁主再给属下一点时间探查清楚。”
温行舟来匆匆去也匆匆,刚出枫朝阁小门就遇到了同样也要离开的诡刺,也就是那个文人广潘,被广大话本子爱好者追捧的“玉磨先生”。
还要走一段路才彻底到枫朝阁的大门,二人一左一右,一路上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一直像个陌生人一样走出枫朝阁电的大门。
“再失败两次,你知道后果。”温行舟说。
广潘干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任务失败,但是他总感觉那阁主就是在刻意刁难他,又或是在试探他的衷心。
“你知道,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广潘的后背渗着微微血迹,浑身疼的厉害,腰有些直不起来,面色也很苍白。
他哪里忍心下这个药,毕竟那定亲宴上,也有他在乎的人。
知道完成不了,但他必须得照办,谁也不知道阁主的人藏在什么地方盯着他,不做,只会比做失败死的更惨。
温行舟抬头看向那天空,全被那光秃秃的枝丫挡着,有几只飞鸟扑腾着翅膀快速掠过,但有些看不真切。
“我最近行动不便,就由你去打探一下关于慕家的消息。”温行舟说:“慕闻礼之前住在长安,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可靠的消息。”
其实广潘定亲宴那日都已经听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东西传来传去就偏离了本意,不太可信。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在枫朝阁,温行舟是他的首领,温行舟的话他得听,在外温行舟是他的朋友,温行舟的忙,得帮。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即使刚才才因为任务失败而被鞭笞了五十下。
温行舟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回枫朝阁的,他原本是要受八十下鞭刑,是温行舟向阁主求情,才勉强减到了五十。
“若她真是阁主要找的人,你应当如何?”广潘问。
应当如何?身为枫朝阁刺客,任务一旦接了就只有完成任务这一个选项,广潘也是同类人,他能问出这句话,实在不该。
若非他看得出温行舟是真的对慕闻礼有其他什么心思,也不会再问出这句话了。
“你先好生养伤,我走了。”
温行舟那日本不该让广潘送慕闻礼回客栈,这样一来躲在暗处的刺客便会知道他们与慕闻礼这个姓慕的人关系匪浅,传到阁主耳朵里,定是要不死决不罢休的了。
但如果没有人送慕闻礼回去,恐怕慕闻礼走不出两步就要被躲在暗处的刺客给就地刺杀了。阁主的原话是“凡是姓慕者,一律杀无赦。”
阁主让他娶了慕闻礼,他便娶了,并非是他自已想的,但是是他愿意的,不然就算是阁主,也不能强求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温行舟是枫朝阁最大的挡风板。
娶了慕闻礼是有目的的,但是也就只有娶了她,将她圈在自已的身边,枫朝阁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人只敢躲在暗处,轻易伤不了她。
但是他不敢想,当一切真相水落石出,阁主执意要杀尽仇人的子孙,慕闻礼得知了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取她性命的那一刻。
他不知道真到了那时,他该怎么跟慕闻礼解释,又或者是怎么对她下杀手。
若非喜欢,他必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说到底他们是无辜的。
温行舟的马走的很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温氏饭店。他翻身下了马,将马儿转交给了萧珏,只身立在门口,看着里面忙得不可开交的慕闻礼。
她在厨房与大厅里来来回回,担心客人等着急了便端着吃食一路小跑,明明已经有可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却还是要如此拼命。
什么游戏不游戏的,不过是他当时想将她留住好完成任务的手段罢了。
慕闻礼一边小跑一边眺望相对应的桌号,一不小心便与前面那一桌突然起身要离开的客人相撞,那托盘里的东西洒了她一身最后砸在了地上。
东西是往慕闻礼这边倒的,客人只是在东西摔到地上的时候溅到了鞋子上,那人却还是一副洒了一身的是她一样拍着身上那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你怎么走路的?”女子的表情相当难看,不停地拍着衣服上的灰。
慕闻礼看着地上废掉的东西愣了两秒,顾不上脏掉的衣服,连连鞠躬冲客人道歉。
“实在抱歉……”
“我这衣服可是靓衣阁的最新款,刚穿还不到两个时辰你就给本姑娘弄脏了,你赔得起吗你?”
慕闻礼点着头,说:“是是是,但是您这……也没脏啊……”
“你说什么?”那女子见慕闻礼弯着腰低着头,刚才那话也没太听清,但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能讹多少是多少。
“靓衣阁听说过吗?京城数一数二的服饰店铺,只有京城贵女才配穿,你这店小二怕是连见都没见过吧!”
“是是是。”
那女子见她态度诚恳,周围又有很多客人在看着,她的虚荣心立马就起来了,抱着胳膊得意地垂眸看着慕闻礼,说:“哎,谅你也赔不起那么多钱,你就赔这衣服的一半,给我五两银子便好了。”
一听到这个数,慕闻礼瞬间就直起了腰杆来,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你这衣服莫不是镶金边了?还只是一半,什么衣服一件要十两银子啊?”
那女子瞅了瞅周围那些捂着嘴互相讨论着的人,然后咽了咽口水,又底气十足地说:“这面料可是上好的绸缎所制,轻如蝉翼,细腻如绒,再加上南宫绣娘亲手刺绣,就值这个数!”
慕闻礼闻言下意识地抽了抽了嘴角,这十两银子她和温行舟规定要一年才能存到,她倒好,直接狮子大开口,真当她慕闻礼是没见过好衣服吗?
就她身上那件的色泽和质感,说是绸缎都算过了,还上好的绸缎,刺绣也是粗枝大叶,哪里值得那么多钱。
张口就是靓衣阁,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这个传说中的靓衣阁到底是不是跟传闻中说的那么好了。
“你今日若是不赔偿本姑娘的损失,我今日就赖在这不走了!”说罢便往地上一坐。
慕闻礼不可思议地笑了两下,正要撸起袖子扳回一局,就被从身后走来的温行舟拉住了手腕往后带了带。
她惊讶地仰头看去,就见温行舟那一张面无表情但实在美丽的脸。
“你怎么来了?”
温行舟说:“我若是不来,怕是有人就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那女子定睛一看,认出是温行舟后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娇羞地看着面前的人。
“温公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啊。”
这人的态度三百八十度大转变,慕闻礼看得一愣一愣的,瞧她那状态,就知道铁定是爱慕温行舟中的一个。
“我瞧着这边发生了争执,便过来看看。”温行舟说罢便低头看了一眼,又往回拉了拉慕闻礼,对她说:“摔了?可有事?”
慕闻礼微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得意地看着对面一脸茫然的女子。貌似有些看不透二人是什么关系。
但是转念一想,前些天一直传着温行舟要定亲的消息,一开始还不信,一直到昨天亲眼看见温府的状况,她才真的相信。
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身边的这个女子,想必便是他的定亲对象了。
女子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的话,尴尬感突然涌上天灵盖,她哪里能想到这个店小二是温行舟的夫人啊?
“这位姑娘,你可有事?”温行舟问。
她也没想到温行舟会这么问,于是便顺着这个台阶往下下了,尴尬地笑了两声后回道:“没事,没事。”
她说完后就连忙拉着她的同行朋友跑出了饭店。
69書吧
温行舟朝着小二的方向看了一眼,随便招了一个人过来,说:“清扫一下。”
“你的衣服脏了。”
“没事,擦擦就好了。”慕闻礼说着,又朝着刚才要送菜的那桌人看去,着急地说:“我还没忙完呢,你自便吧。”
她正要走,手腕就又被温行舟给拉住了,二话不说便将她往楼上的“唯我独尊”包厢里带,边走边说:
“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你不用管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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