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你这是要干啥？慢着点儿。”朱明瑜关切地问道。
“娘亲马上就知道啦。”四海肉嘟嘟的脸上，笑容无比灿烂。
蹲着放下手中的盆子，四海小心翼翼地捏起剩下的种子粒，每次放两颗不同的到水里，比较了一番。
便拍着鼓囊囊的肚肚，撂下了“豪言壮语”：“剩下的我全包了！”
“呦，我小孙儿要干啥大事了？”此时，拿着把青菜的楚老太恰巧从外面进来。
只见他肉乎乎的小手来回倒腾了几番，还真把剩余的种子全挑了出来。
末了，还拍拍小手自夸道：“妹妹的洗脸水，加上我聪明的小脑袋瓜，搞定了！”
“是，你和妹妹功劳大大的。”朱明瑜自豪地赞美道。
小奶娃一听被夸，乐得直流哈喇子，同时向四哥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孙儿孙女如此聪慧，若寻个学堂再开开慧根，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
“娘，这事我记心上了。”朱明瑜回道。
待晚霞满天，楚青山才荷着锄头下山。虽疲累不堪，却面颊带笑：“地翻好了，这几日多亏了乡亲们帮忙。”
“你不是叫自家四兄弟帮忙去了吗？怎么还劳烦乡亲们？”朱明瑜诧异地问道。
楚青山立刻收敛笑容道：“别提了！本想着这些年兄弟几个因为各种原因生份了，借机缓和缓和，日后也好帮衬帮衬他们。谁知？唉……”
“谁知什么？”朱明瑜追问道。
“不是一会儿老二家的说猪跑出来了，就是老三家的说要他到自家地里除草，老四家的更是明显，直接说孩子太闹腾一人带不了。”
楚青山气得胸膛起伏厉害：“那老二家的体格子硕大，能抓不住猪？老三家的草偏偏这两日长起来了？
村儿里的妇人多的是带四五个崽崽的，老四家的带一大一小还成事了？要不是乡亲们帮忙，咱家的地怕是七八天也耕不完。白来拿东西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事！”
“别气，自家兄弟哪有仇？日后还是能帮则帮。”朱明瑜贤惠地劝和道。
楚老太在灶房听见了，怒的拿起柴火棍儿“咚咚”捣地骂道：
“尽是些不知好歹的！谁也没帮衬谁的义务，过好自个儿就行。他日都收成了，他们可别眼热！”
第二天一早，楚青山一家老小精神百倍，在家旁边的田里播种，其乐融融：
楚青山拿着锄头挖呀挖呀挖，一江和二河一趟趟抬着水，三湖、四海跟在奶奶后头学着撒种子。
朱明瑜抱着香宝儿在地头看着，小奶娃时不时地指着田里咿咿呀呀地“指挥”着。
四海不小心一屁股实实在在地坐在了浇过水的田里，机灵地四下瞅瞅，以为没人看见，赶紧一咕噜爬起来。本想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却沾了两手泥， 他紧张地这儿擦擦那儿抹抹，就成了泥巴孩儿。
香宝儿见四哥摔倒，嘻嘻笑着扑腾着：“哥哥糗糗！”
“看哥哥多坚强，摔倒了都不哭鼻子，自己爬起来，怎么还笑哥哥呢？”朱明瑜假装责怪地用鼻头抵了抵她的额头。
“摔倒就摔倒，还怕人看，脸皮子那么薄，还脏兮兮的，肿么保护我嘞？”小奶娃嘟着嘴说道。
“谁说脸皮薄就不能保护人了？脏了洗洗是不是还能要？”朱明瑜假凶道。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陈叔家大强哥哥说的。所以脸皮厚的才厉害，他这样咋替我抗事嘞？还会招人嘲笑，好没面子哒。”小奶娃奶凶奶凶地犟道。
朱明瑜：“……”
每次和小奶娃争辩，都需消耗莫大的体力，这回她懒得再争。
等楚青山放下锄头回头细看，发现孩子们哪里是在种地，简直就是过家家：
不是半畦白菜半畦黄瓜，就是豆角茄子花生三四种混种在一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早知道不让这几个小子帮忙了。”
“莫怪罪，要是打消了孩子们干活儿的热情就不值当了，怎么种就怎么长吧，瞧着蛮有趣的。”朱明瑜含笑说道。
“那还能长好喽？真想揍他们一顿。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子忍了。”楚青山叉着腰瞪着眼说道。
一家老小忙活了几个时辰，也不过才种了一亩来地。
眼瞅着正午将近，朱明瑜抱着闺女回屋烧水，儿子们热得汗流浃背，却仍不肯回家。
“楚大哥，日头大了，带孩子们回家歇着，午后再干也不迟嘛。”陈松路过问道。
“好，你也进来歇歇脚，咱哥儿俩好好唠唠。”楚青山用肩头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
午饭后，楚青山不忍老娘和媳妇、小娃跟着受热，只叫上了老大老二到地头接着种地，好在这两个娃儿皮实，顶着日头也没叫苦。
申时，天气稍凉，大部分乡亲们才开始下地干活儿。见他们爷几个在地里干活，感慨道：
“果然这心疼媳妇的，都是别人家的。”
“是哦，咱们没那个命，哄着娃下着地。”
“诶，你们酸叽个啥？楚家嫂子不是刚生完娃娃嘛？”
“生完娃娃有啥金贵的？我生完娃娃七天还不是照样下地干活？”
“人哪是不下地？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呦，真不是白吃白拿人楚家东西的时候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什么人呐？”
“有站地头说闲话的功夫，还不如去搭把手，人不能既受人恩惠又嚼人舌根吧？”路过的程里正教训道。
里正话没说完，就有几个街坊主动走进楚家田里帮起了忙，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乡亲加入其中。
乡村的四月正是农忙时，乡亲们能暂时放下自家的活儿来帮忙，楚老大一家不胜感激，忙让儿子回家端来了茶水，一碗一碗的递上。
人群中除了相交甚好的陈家兄弟、郑家哥嫂、秦大哥外，楚青山还发现最靠里的一角有个熟悉的女人身影，还有几个妇人时不时指着那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他提着水壶，特意走近了一瞧，才认出是春花。感激地说道：“妹子，喝口水歇歇吧。有啥需要的帮忙的就言语。”
“嗯。”春花点头应道。她乐意给楚家帮忙，因为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约莫两个时辰，楚家剩余的三亩地都被种上了蔬菜、粮食。
为了感谢乡亲们，走时楚青山还给每人塞了几枚鸡蛋。
出了一天力的楚青山和儿子们，晚上一人咥了一盆葱油面，饭后他一边打着嗝一边发愁地说：“明儿个没有帮手，才真是一场硬仗。”
小奶娃“哦哦哦”叫了几声，朱明瑜帮忙译道：“你闺女说没外人正好，她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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