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儿进屋里拿出来两个盒子,一个木盒,一个锦盒,先给张奇迹和牛军看了那小木盒。
“知道这是什么吗?”刘老头儿把那小木盒递到张奇迹和牛军面前。
“印章盒吧。”张奇迹脱口道。
刘老头儿笑道:“小伙子,还真是个行家。”
“没有没有。”张奇迹挠挠头道,“就是见过。”
“你看看我这个怎么样?”刘老头儿把印章盒递到张奇迹手里。
张奇迹接了印章盒,细细打量,小木盒个头虽小,上面的工艺却精美,盒盖顶部雕刻着松鹤延年,雕工精湛,保存得也很完好,是流传的物件,包浆温润,打开印章盒,里面空的,没有印章。
“好东西。”张奇迹对刘老头儿说,“印章没了吗?”
“我买这盒子的时候印章早让主家卖了。”刘老头儿叹惜,“要是有印章就好了。”
“那有印章价格不也上去了吗?”牛军从张奇迹手里拿过印章盒看着。
“那个无所谓,这给拆开了多可惜。”刘老头儿说,“我有空自已再去刻个我的章放里头。”
“哎,那也挺好。”牛军说。
“小伙子。”刘老头儿打开了另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牌,递给张奇迹,“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张奇迹接过玉牌,一看就不由赞叹起来:“这也好啊。”
“是老的吧?”刘老头儿问,“我有点儿吃不准。”
“是老的。”张奇迹说,“子冈牌,应该是清代的,这年代我也不敢乱说。”
“是,卖主跟我说就是清代的,说是清中期的。”刘老头儿说,“你眼里不错。”
“这牌子可挺贵的。”张奇迹说,“我见我朋友卖过,不比这个好的,还好几千块呢。”
“给你寄碗那朋友?”牛军问张奇迹。
“是。”张奇迹说,“他开古玩店的嘛。”
“我六千六买的,磨价磨了好长时间。”刘老头儿说,“我常在他那买东西,要不这价格都不给我。”
“挺好的这个。”张奇迹说,“玉质好,雕工也好。”
玉牌上一面雕刻的是一个山水行舟的风景,一面是一句诗“何妨吟啸且徐行”,张奇迹大概认得,只是不知道那是苏轼的词里的一句。
“老爷子,您玩儿得还真好。”牛军把印章盒放到桌上,又从张奇迹手里拿了玉牌看。
“嘿,这块玉我可研究了挺长时间,翻了不少书。”刘老头儿说着又进屋抱了一摞书出来,放在茶几上。
张奇迹一眼就看到底下那本《华夏古玉》。
69書吧
“哎,您有这本书!”张奇迹对刘老头儿笑道,指着下边那本《华夏古玉》,“上次逛潘家园想买,太贵了没买。”
“啊,这书是挺贵的。”刘老头儿拿开上面几本书,把那本《华夏古玉》抱起来递给张奇迹,“二百多块呢。”
张奇迹接过书,放腿上翻开了看着:“在潘家园那人要一百多,但那本有点儿破了,没您这本好。”
“这书不错,从古到今的古玉知识都讲了一遍。”刘老头儿说,“算是入门的书,但图片算是挺丰富了。”
张奇迹翻了几页,看到一个跟自已戴的那块玉有点儿相似的图,兴奋地从脖子里拽出自已的玉,指着书上:“这个跟我这块差不多。”
刘老头儿推了推老花镜,看着张奇迹脖子里的玉,眼睛发亮,问张奇迹:“你这是老的?”
“是啊。”张奇迹说,“小时候在我们那老遗址里捡的。”
刘老头儿看看书上,图片里那块玉满是沁色,张奇迹脖子里那个是块很干净的白玉,“哎呦”一声:“你这是史前文化的古玉啊,那可是宝贝。”
“还行,从小就戴着,当护身符。”张奇迹说。
牛军一下来了兴趣,凑到张奇迹身边:“摘下来瞧瞧。”
张奇迹把玉坠摘下来交到牛军手上。
“这是老的?”牛军看着玉坠,“怎么看着这么新?”
“有些玉玉质好,不受沁。”刘老头儿说,“你仔细看肯定有老化的痕迹,毕竟在地下几千年呢。——我有放大镜。”刘老头儿说着又去里屋拿了放大镜出来,递给牛军。
牛军接过放大镜,用放大镜看张奇迹的玉坠,看了会子,放下放大镜说:“我不会看,看不出什么来。”把放大镜和玉坠递给刘老头儿。
刘老头儿接过放大镜和玉坠,坐到凳子上,细细看起来,边看边说:“腐蚀痕迹很明显,我看工艺跟书上说得也一样,纯手一点点磨出来的。”
张奇迹都没这么仔细地看过,等刘老头儿看完,自已也拿放大镜看了看,但也不知道往哪看,看什么。
“您说那我也不太懂。”张奇迹看完把放大镜还给刘老头儿。
刘老头儿接了放大镜放桌上,又拿起一本书递给张奇迹:“看完这个就懂了。”
张奇迹接了那书,看看封皮,书名叫《古玉艺术》。
“这书里讲古代制玉工艺讲得挺好。”刘老头儿接着说,“这几本书你想看就先拿去看,看完了还我就行。”
“那谢谢您了。”张奇迹说。
“哎,不用客气。”刘老头儿说,“你要能学到点儿东西我还高兴呢。”
这会儿,刘老头儿让张奇迹有点儿想老李了。
“您真像我师父。”张奇迹对刘老头儿笑笑,“我师父也对我这么好。”
“是吗?”刘老头儿笑笑,“应该的,我比你大两辈儿呢。”
“你还有师父哪?”牛军问张奇迹。
“我跟着学收老货的那个师父。”张奇迹说。
“资源挺丰富啊。”牛军瞅着张奇迹,“又有开古董店的朋友,又有收古董的师父。”
“开古董店的是冯叔,就是他介绍我跟我师父学串乡收货的。”张奇迹说。
“串乡收货怎么样?”刘老头儿说,“现在说乡下村里也卖假货。”
“是,有假货。”张奇迹说,“真的也都是普通货,好的不容易遇见。”
“是。”刘老头儿点头说,“但我觉得乡下应该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我看也是。”牛军说,“我听人家说,汉墓不是什么十墓九空吗?从古到今都有盗墓的,那挖出来的东西大部分不都流落民间了吗?”
“就是这个道理啊。”刘老头儿说,“只不过清末到现在咱们的好玩意儿让洋鬼子弄走不少。”
“是啊,英国那博物馆里他妈的不就好多咱们的东西。”牛军说。
“美国也不少。”刘老头儿说,“说这丧气,咱又要不回来。喝茶喝茶。”
牛军端杯子喝了口茶,跟张奇迹说:“你朋友那东西不是多吗?让他给你寄,你去潘家园出货,我看也不少挣钱。”转头跟刘老头儿说,“上回不是跟人打赌那瓷碗吗?就是他朋友寄来的,卖了九十。”
“那不错啊。”刘老头儿说,看着张奇迹,“你要真让你朋友寄东西,有好的我也能收。”
“那敢情好啊,老爷子。”牛军说,拍拍张奇迹肩膀,“这不又来生意了吗?”
“我圈里认识些人。”刘老头儿说,“还真能给你分销分销,只要东西好。”
“我回头问问我朋友。”张奇迹说,“寄个东西挺麻烦,路上再弄坏也麻烦。”
“别用邮局那个。”牛军说,“用快递,那玩意儿快,寄的时候包装弄好就得了。”
“行,我回头问问。”张奇迹说。
张奇迹有点儿两难,他现在不想弄这些事儿,只想着好好把课上了,又有了刘老头儿这几本书,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又想着这样能帮冯毅和老李卖点儿东西,倒是挺好。
学校第三周开始上的课是《电影编导理论》,这课赵信最爱上,张奇迹听不懂不明白的到了晚上都是去问赵信。
头一周的课,讲的是编剧课程,就是写故事剧本,张奇迹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听课,下课整理笔记,老师还布置了一个作业,让同学们按剧本格式写自已想写的故事,可以是虚构的,也可以是历史故事,自已经历的故事也可以。
老师说剧本课程还有三周时间,但依然鼓励同学们开始下笔写,还讲了写出一个完整故事的要点让同学们参考,从一个人物或事物出发,或者从一个事件出发,构思故事的开头和结尾,诸如此类。
张奇迹想写小时候自已那条大狼狗的故事,他时常会想起它,心中满是遗憾,大狼狗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最后因护主而死。他给这个故事想了个名字,“野狗”,“野狗”既是指大狼狗,也是指童年的自已。
休息日,张奇迹去把卖瓷碗的钱寄给了冯毅,请客吃饭的钱他没有从里面扣,扣完就剩不多少了,寄完钱到报亭给冯毅打了个电话,把寄钱的事儿跟他说了,又说了让冯毅寄货到他这儿他来帮他卖的事儿。
冯毅没同意,说让张奇迹好好上课,不要搞乱七八糟的事儿。张奇迹听冯毅这么说,心里轻松多了,自已确实没那么多功夫,想着都累。
有天晚上,刘老头儿给牛军打了个电话,牛军说了两句就把手机递给张奇迹。
“刘老爷子,找你的。”牛军说。
张奇迹接过手机跟刘老头儿通话:“您好,老爷子。”
“有件事儿想麻烦你啊。”刘老头儿说,“我这几天看上一件东西,不敢确定,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看看,帮我掌掌眼?”
“行倒是行。”张奇迹不好拒绝,“就是我这水平别耽误您的事儿。”
“你客气了,我相信你的水平。”刘老头儿说,“你跟我去一趟,就看看新老,其他的不用管,价格我谈。”
“什么东西啊?”张奇迹问。
“一个小瓷瓶。”刘老头儿说,“我有点儿吃不准,你到时候帮我看一眼。”
“行。”张奇迹说,心里想,就算分不清啥时期的,看个新老应该还没问题。
“那就星期天见了。”刘老头儿说,“完事儿请你们吃饭。”
接完电话,张奇迹把手机还给牛军。
“牛哥,星期天去刘老爷子那吧。”张奇迹对牛军说,“他让帮忙看个东西。”
“行。”牛军说,“再去蹭顿炸酱面。”
星期天,张奇迹和牛军去了刘老头儿那,还没坐热乎,刘老头儿就带他们出门去看东西了。
“去哪啊?老爷子。”牛军问刘老头儿。
“算是个朋友,圈里认识的。”刘老头儿说,“前几天去他那看见那小瓷瓶了,瞧着不错,想收了,他还有点儿不乐意,价格出的高,我有点儿拿不准,让小张帮我看一眼。”
刘老头儿打了个出租,三人坐车前往,路上,刘老头儿叮嘱张奇迹:“要是你觉得不对,就说看不懂,别直说,要是对,你就说还行,我再跟他压压价。”
车开了半个多钟头,到了一个新式小区。
张奇迹和牛军跟着刘老头儿进了一栋楼,坐电梯到十二层,到了人家门前。
刘老头儿敲了门,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开了门。中年男人看看张奇迹和牛军,点头打个招呼。
屋里一家人都在,还有孩子,男人带着刘老头儿、张奇迹和牛军进了一个房间,关了门。
房间里墙边架子上摆着不少瓶瓶罐罐的,张奇迹看着架子上,就感觉有点不好,一眼看去,大多数都是新东西,心里纳闷,老爷子怎么从这人手里买东西呢,他应该看得出来,这人也不像有真东西啊。
男人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盒子拿出一个满绿釉的小瓶,两巴掌高,看上去挺漂亮。
“看看。”男人把瓷瓶放桌上,看看牛军。
“我不会看。”牛军忙说,指指张奇迹,“他看。”
“呦,后生可畏啊。”男人看着张奇迹笑笑,又有点儿怀疑地打量着张奇迹。
张奇迹对男人笑笑,走到桌边,拿起瓶子看着,一会儿,放下瓶子,转头看着刘老头儿说:“我水平有限,这我也看不懂啊。”
“哎呀,你看这一趟跑的。”刘老头儿一脸抱歉地对男人说,“今天又麻烦你一回,那回头再说吧,我再看看。”
男人没理会刘老头儿,看着张奇迹,道:“你什么意思啊?看不懂?就说我东西是假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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