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公主被太后封为抚远使节,与敌军谈判也是应有之义,这时候推脱反倒让人瞧不起。”
众人议论纷纷,直把阿香气红了眼。
花灿抬起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别说了,我去!”
众人悲壮的目送花灿的背影离开营帐,阿香红着眼眶站出来,“我和公主一起去,断不会让那个登徒子唐突了公主。”
李二娘持剑出列,“我也去。”
又有几个人站出来,纷纷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花灿抬手,“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们当郊游呢?放心,不会有事。”
69書吧
次日清晨,花灿一大早骑马出发,落日而归。
众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公主的衣着发髻,军中都是大老爷们那点儿龌龊心思谁不知道。
他们原本已经料定,公主此去少说也要被劫个色,可如今瞧着好像全然不是那回事。
哥舒瓒当真是个正人君子?还是说公主辩才出众?
花灿心情复杂地回到营帐,越溪撑着单薄的身体等在帐前。
从第一次见到花灿开始,他就发现这个人身上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他相信花灿既然敢去就不会让自已吃亏,可心里总归放心不下,见她平安回来才默默松了口气。
他敏锐的发现花灿身边少了一个人,“阿香姑娘怎么不在?”
花灿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与此同时,朔漠王帐的阿香气急败坏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喜欢公主吗?把我绑过来干什么?”
三个时辰以前,花灿带着阿香和李二娘两个人在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哥舒瓒。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出口威胁,甚至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深深的看了花灿一眼,然后表示互市继续。
但就在花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提出要带阿香回草原。
花灿当然是不同意的,从苗疆开始阿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起居,花灿是从心底把阿香当成大姐姐看的。
虽然她先前看出两人之间有一点点苗头,但是哥舒瓒要带阿香走,一定要阿香本人愿意,可从阿香慌乱的神情上,可以看出至少目前阿香是不愿意的。
可哥舒瓒没有给花灿反应的机会,直接用刀挑断了阿香的腰带,阿香男子的身份就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在花灿跟前,花灿都看呆了。
紧接着哥舒瓒直接掳了阿香上马带他回王帐,花灿自然不能让他这么跑了,便骑马去追。
就这样他逃,她追,花灿几乎横跨了半个草原,可依旧没能让阿香把话说清楚。
追到最后,目光所及只有哥舒瓒潇洒离去的背影,“公主殿下,我放你回中原,咱们此生别再见了!”
朔漠王帐,哥舒瓒挑起阿香的下巴缓缓逼近,等阿香紧张的闭起眼睛戏谑的笑出声:“你在想什么?女装穿久了,真把自已当女儿了?”
说吧,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阿香腰间的软肉。
阿香气恼的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有什么病?抓我做什么?”
哥舒瓒眼一眯,“抓你,自然是想让你做我的阏氏。”
阿香破口大骂:“既然知道我是男的,还说让我做你的阏氏,你真是疯了!”
哥舒瓒两手一摊,“我如今是朔漠的可汗,往后自然要娶妻的,与其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往我身边安插人手,我还不如先娶一个堵住他们的嘴。”
“美人儿,总归你喜欢穿女装,那便一直穿着吧。”对上阿香愤恨的目光,他嗤笑道:“我既然知道你对她同样怀着心思,又怎么会放任你留在她身边呢。”
“往后,你便留在这里陪我吧,余生漫长,咱们大可一同好好回忆那段时光。”
说完这句话,阿香安静下来。
哥舒瓒实在会挑时候,挑明了他的男子身份,便将他带回朔漠,不说花灿会心思杂乱,就算是他此刻也想独处片刻。
便是哥舒瓒此刻把他送回去,他也不敢去面对花灿的目光。
哥舒瓒放松的倚在阿香身上,阿香身子一僵便要躲开……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我已经许久未曾好好睡觉了。”
哥舒瓒到底还是没能睡个安稳觉。
“可汗,大邺皇帝的营帐着了火。”
哥舒瓒睁开眼,玉雕没有丝毫起伏,“怎么回事?”
“是,是公主放了火……”
哥舒瓒揉揉额角,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阿史那·痂耳是朔漠小部落酋长的儿子,自从大邺和朔漠互市以来,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杀戮了。
从他幼时起,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就要拿出家中的好酒好肉,去款待那些大部族的人。
在他们走后,父亲就会看着他叹气整夜不眠,再过一段时间父亲会带着族中的青壮出去,然后浑身染血的回来。
有些叔叔会兴奋的送给他中原的精致小摆件,还有一些叔叔再也没有回来。
阿史那·痂耳从心底里讨厌那些人,可向父亲倾诉以后却被重重打了一巴掌,他说草原上的人勇敢和嗜血是应该刻在骨子里的。
他们天生就是为掠夺而生,身为他的儿子不该说那些懦弱的话,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父亲的眼睛是湿润的。
阿史那·痂耳和草原上的每一个孩子一样,自幼从马上长大,只有当马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他们才能在面对偷袭和厮杀时活下来。
他的部落跟随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扎根,可自从互市开始以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换过地方了。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里的每一根草都熟悉,部落里新来了很多奴隶还有不少是中原人。
父亲和青壮的叔叔们,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就外出,还会给他带来中原精致的吃食和玩物,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满身鲜血,总会有回来的那一日。
父亲依旧说着他是草原儿郎,带着嗜杀的骨血,可部落里的战马越来越少,牛羊越来越多。
阿史那部族的人擅长养马,父亲曾说若不是阿史那部族人少,他们养马的本事可以和吕琴部掰掰手腕。
过去,阿史那部族里每个人平均下来会有三匹马,只有如此才足够轮换战争时的损耗,如此他们还要给王帐上供一百匹。
如今战马变成了牛羊,每年部落里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向大邺的山阴公主交付牛羊,部落里的女眷会穿上中原的鲜艳布匹和暖和的羊绒衣,再也不怕冬日里出生的幼儿会见不到春天。
父亲也会换来茶、酒、盐,富裕的时候还会打一件重重的金络子挂到母亲脖子上,尽管父亲不想承认,可他脸上的笑却是一日大过一日。
九月,部落里准备好肥硕的牛羊,一大早便开始翘首以盼,很快草原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十岁的阿史那·痂耳躲在父亲身后,探头探脑地望向花灿。
他已经被父亲送去私塾读书了,没错草原上也有了私塾,听说还是公主出钱办的。
私塾里的先生只教中原的文字、风俗,学问大脾气也大,阿史那·痂耳只学完了千字文,可先生却能将许多书都倒背如流。
但像先生这样的人却没有功名,这是痂耳自已发现的,因为每每说起功名先生都会面红耳赤,脾气变得很坏,这大概就是迁怒吧。
报纸上是这样说的,他常会和同窗偷先生的报纸来看,上面的故事要比晦涩的之乎者也好看的多。
科举也是他从报纸上看来的,但他觉得中原有很多地方都和报纸上不一样,比如公主就不像报纸里那样气势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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