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漠王帐
苏小小在昏迷中挣扎着醒过来,嘴角干的起皮,她挣扎着爬到桌边,拿起水壶往嘴里灌水。
她不知自已昏迷了多久,但肚子里空的厉害,茶水下肚非但没有好转,胃里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打量四周,却在转身时于角落里发现了一双眼睛。
皇甫朔正直直的看着她,不知盯了多久。
苏小小看见了他手上的绳子,奋力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而后不住地把他往帐外推,“快走!”
皇甫朔抓着她的手腕,“朕为什么要听你的?”
苏小小眼角不自觉的滑落水痕,“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求你了快走!”
皇甫朔依旧死死的看着她,中间问了许多问题,但无论说什么,苏小小只有两个字快走。
皇甫朔捧着她的脸,“你来救朕有几分真心?当真是为了朕吗?还是为了宫里的那些人?”
苏小小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皇甫朔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皇甫朔用力把她搂在怀里,“不要对着朕哭,你一哭朕就心软了。”
苏小小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皇甫朔,我没办法恨你了,你杀了我父亲,却又救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苏小小拉开和他的距离,重重磕了一个头,“我还是大邺子民,你还是大邺皇帝,我求你回去吧,回京主持大局。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求,你我从此恩怨两清,江湖不见。”
皇甫朔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她的发顶时顿住。
他听见自已用极轻的声音说:“好。”
皇甫朔没在去扶她,而是转身朝王帐外走去,迈出王帐的那一刻,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皇甫朔捂住心口,一直压在他心口的那口气在那一瞬间散了,他和苏小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京都化为一片尸山血海,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人家早早闭紧了门户,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普通百姓却又遭了殃。
城门失火总是会殃及池鱼,两军交战又是在城中,更是少不得枉死的百姓。
燕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挡在面前的人一个个砍掉。
大势已去,他却从没像此刻这般平静,仅凭手里这些人出不了京都,他唯一的生路在皇宫。
大部分当值的禁军被豫州的军队拦下,剩余的一部分在花灿的嘴炮下投降,另一部分被羽林卫打的节节败退。
皇宫已经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可他还是带着人往里冲杀,当他来到立政殿门前时,太后已经等在这里。
69書吧
不光是太后,这些日子被他囚禁在府邸中,三品以上的大臣都等在了这里。
立政殿历来是皇帝处理政务之所,无论何时都灯火通明,只是今夜的灯格外亮,亮的有些刺眼。
燕王从站在门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已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他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浸润,手中的长刀也不住的往下滴血,可面对严阵以待的羽林军他没有退,而是一步步提着刀往前。
他自幼跟随父皇从马背上打天下,他的父皇曾说他是最像他的孩子,可却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他。
他与肃王还有皇兄都是一母同胞,兄弟三人里属皇兄最为平庸,可就因为他早生了两年,所以他再能征善战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燕王止步——”前方传来一声稚嫩的厉喝。
但燕王脚步未停,他记得最初他并不讨厌大哥的,大哥虽然平庸,性格却很温润,无论他怎样发脾气,大哥从来都是哄着他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日夜夜的咒骂兄长的呢?是父皇为了皇兄储位安稳,解了他的兵权培养多年的亲信一朝打散?
还是皇兄登基以后,为了威慑群臣,让他离开繁华的京都去往封地?那时,父皇过世尚不足一年。
又或者是皇兄的儿子登基,将他带进京城为质?堂堂一国王爷,甚至不如一个外姓的公主得群臣敬重?
燕王脚步未停,拦在太后身前的一众羽林卫却缓步后退。
“燕王谋反不思悔改,罪无可恕,请诸位同我一起诛杀奸佞!”
燕王抬头,只见他那小侄孙女穿着一身明黄宫装,手中举着玉玺,明明声音都在颤却依旧站在高台上。
燕王忽的笑了,第三代!这已经是皇兄的第三代子孙了,就因为他晚生了两年,便跪了他和他的子孙半辈子。
难道往后他的子孙还要接着跪下去吗?
燕王举起大刀,直奔皇位。立政殿霎时间鲜血漫天,燕王好似回到了战场上,颇有些神道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殿里的羽林军都被他杀尽了,可他自已也没好到哪去,剑砍得卷了刃,一身铠甲浸透了鲜血,几乎无法再绑到身上。
腰腹处穿进了一柄剑,燕王额头青筋暴起,用力将它拔出来。
很快殿外又涌进一群人,在燕王的气势之下一时谁都不敢上前。
燕王缓缓逼近皇位,路过青黛时翘了下嘴角。
青黛看着他的眼睛,缓慢的吞了口口水,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是克制住了。
虽然不知道老师和姨母的具体谋划,但她明白不能退,若是退了会被人看轻,老师和姨母会失望的。
青黛很害怕,燕王距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想要闭上眼睛,可就在这时,老师张开双臂护在了她的身前。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此时收手或可不连累家人。”
燕王笑了,他一脚踹开诸葛云,可怜的青黛便暴露出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玉玺,龙椅在这段时日里他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就连他府邸的幕僚,也曾扮做群臣参拜,可他就是觉着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大概就是这代表天命所归的玉玺吧!
它不该被握在这样小的手掌里,执掌天下的人合该是他才对。
“呃——”燕王捂住脖颈,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儿,鲜血不住的从手掌处漏出。
他一生粘过许多人的血,有旁人的,也有他自已的,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血这样热。
就在燕王即将碰到玉玺的那一刻,青黛闭上了眼,袖口中藏起的袖箭一射,直接穿透了燕王的喉咙。
温热的液体洒在她的额头,她想要睁眼,一双温热的大手先一步捂在她的脸上,“别动!”
花灿将她脸上的鲜血擦干净,又摆摆手示意太监将燕王的尸体拖下去。
虽然今夜青黛已经见过足够多的死人了,可自已杀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花灿牵着青黛的手出门,一众大臣跟在身后,燕王带来的亲信还在与羽林卫拼杀。
青黛举起手中的玉玺,“罪臣燕王已然俯首,念尔等受奸人蒙蔽,特赦尔等家眷,还不束手就擒。”
燕王府的亲卫面面相觑,最终不知在谁的带领下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大臣也跟着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火光中,青黛稚嫩的脸被趁的极为坚毅。
一切尘埃落定,青黛却病了一场,与此同时朝堂也不安分。
燕王的叛乱给大臣们敲响了警钟,国不可一日无君,细细算来大邺的宗室到也不少,今日有燕王,明日便可能有别的王。
只要皇位上一天没有坐人,便会一直有人举反旗,他们总不能一直担惊受怕不是。
大臣们联合拜见太后,希望她能立皇甫朔的儿子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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