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霜眼见到了要上朝的时辰了公主还没起,打了帘子进来叫,一瞧,可了不得,宣妤整张脸都烧的通红,手脚却冰凉。
扶霜登时大惊,伸手去摸宣妤的额头,已然烫的不成样子。
到底是长公主跟前儿的大丫鬟,扶霜惊了片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人进宫去给主子告了假,又叫刘章亲自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自已则是和云蘅一起,拧了帕子给宣妤擦身子降温。
朝晖殿里,宣璎听闻长公主府的人进宫来告假,问景潋:“阿姊向来勤勉,今日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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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人说,公主今晨起了高热,现在还昏睡着呢,恐今日上不了早朝,这才进宫来告假。”景潋利落地给他束好腰带,答道。
宣璎闻言皱眉:“阿姊病了?可派了太医过去?朕去公主府看看。”
还未迈出步子,便被景潋轻轻拉住:“陛下,恕奴才多嘴,长公主病了上不了朝,可早朝耽误不得。”
“依奴才看,今日您该做的,不是去公主府探望,而是代长公主上朝。”
宣璎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景潋这话的意思,是叫他把握住宣妤生病的这个机会,趁早把朝政大权夺回来。
“也是,朝政要事繁多,阿景,将朝冠给朕戴上吧。”
公主府里,因着长公主的病,众人都有些心焦,但终归都是些靠得住的,没出什么大乱子。
太医来瞧过,说长公主殿下日夜操劳,再加上昨夜受了风,这才染了风寒起了高热。
扶霜她们给昏睡着的宣妤喂了药,又过了几个时辰,宣妤才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今日早朝可是耽搁了?”
宣妤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关心朝政。
扶霜见她醒了,欣喜自不必说,妥帖地端来了温水服侍宣妤喝下,才回她的话。
“主子莫急,今日早朝未曾耽搁,今儿是陛下去上的朝。”
“哦,这样。”宣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躺了下去,心中一时竟有些五味杂陈。
她这些年,习惯了事事把宣璎挡在身后,总把他当做一个还未曾长大的孩子,习惯了任何事都想替他担着。
可她好像忘了,宣璎也长大了,也是能独当一面了。
待沈流韶一事了结,就把玉玺还与宣璎吧。
宣妤闭了闭眼,这样琢磨着。
可此时的宣璎并不知道他的阿姊是何等打算,他认定了宣妤不肯还政,一心只想从她手中夺权。
宣妤既起了还政的心思,便也有心想锻炼宣璎。
是以,她以养病为由,接连告了好几日假,为的,就是给宣璎一个独理朝政的机会。
可宣璎不明白她的这番用心,他现在一心一计都是想着怎么趁着这个机会将权柄永远握在自已手里。
这日,景潋不当值,没上御前伺候,打了水说要沐浴。
眼见着周遭没了人,他假势脱下外衫,趁机从袖中拿出一小片密函,于氤氲水汽中展开。
是蒋楼的字迹。
——主子彼时已归上京,上京宫乱尽已肃清,诸事皆在盘算之内,主子吩咐你且沉心蛰伏鄢都,设法撺掇少帝,送懿和公主和亲北昭。
景潋垂眸看完,敛了眸中纷繁神色,直接将密函塞入口中,计上心来。
*
北昭,上京。
刚经历了一场血色宫乱的皇宫遍地狼藉,横尸遍野,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
而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帝王宝座之上,一具尸体死死睁着眼睛,心口处插着一把短刃,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正是昭德帝。
他死也没想到,他会死在他的亲儿子手中。
那把短刃是沈流光的贴身之物,他早已杀红了眼,直接一刀戳进他父皇的胸口,昭德帝当场毙命。
只是还未等沈流光踏上这血色龙椅,一只金羽箭直接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后心。
沈流光满眼不可置信,目眦欲裂。
但一切皆已成定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坠下去,倒在了他日思夜想的皇位面前。
沈流韶缓步走了进来,通身煞气,银白色的铠甲沾了不少血迹。
他冷眼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高声道:“逆王沈流光,弑君杀父,逼宫谋反,现已被诛,诸位尽可安心了。”
殿内惊慌不已的众人见到如同天降的二皇子,一时还不曾回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明仪公主沈筠,她便是沈流韶一母同胞的妹妹。
“皇兄?”沈筠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见果真是沈流韶,激动道:“皇兄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沈流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众人也被沈筠这一嗓子喊回了神,赶忙都跪了下来。
沈流韶看准时机从袖中取出一卷明皇卷轴,朝众人展开,扬声道:“此乃父皇亲笔所书传位诏书,其上言明传位于二皇子沈流韶,众卿可有疑虑?”
不等殿内的大臣说什么,外头守着的禁军先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声音洪亮如钟:“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皆是劫后余生,且此时昭德帝就余下了这一个皇子,有没有这个传位诏书,沈流韶都会是板上钉钉的新帝。
且外头禁军显然都是沈流韶的人,他们又不是疯子,谁会在这时候去质疑诏书的真假?
其实众臣心里明白的很,昭德帝根本没来得及留下什么传位诏书,但那又如何呢?
沈流韶乃元后嫡子,先帝薨逝,他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是以,众人皆俯首跪拜,高呼万岁。
*
寝宫内,御医正满头大汗地给沈流韶包扎伤口。
“二殿.....陛下,您右肩的这处剑伤其实不算严重,只是您肩膀处有旧伤且伤可见骨......”
“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回且得仔细将养。”
沈流韶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挥手叫御医退下。
待房内只余下了心腹几人,沈流韶才松了姿态,斜斜倚着软枕。
“密函可送到了?”沈流韶一派闲适,全然不在意肩上尚还渗血的伤,开口问身边立着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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