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厉害的猛兽,一旦被困于樊笼之中,也只能束手就擒。
饶是宣妤手段再是通天,被这样里里外外严防死守,也再难施展。
甚至她如今都见不到扶霜云蘅他们。
赵淮月曾多次流连朝阳殿外,皆被挡了回去。
且因着这一番事,又遭了宣璎的斥责。
但赵淮月并未因此罢休,仍旧日日去往朝阳殿。
“本宫是从正阳门抬进来的中宫皇后!尔等有何本事挡我?”
在又一次被拒之后,一向谨慎温和的赵淮月也被激起了脾气,忍不住摆出中宫的威仪。
“皇后娘娘恕罪,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朝阳殿,还请娘娘体恤。”一众金吾卫抱拳请罪,但就是死守着不松口。
“你!”赵淮月气极。
正在这时,宣妤缓步走了出来。
“淮月,”她声音依旧平和从容,并不见多少焦躁失意。
宣妤行至漆红大门处,两侧的金吾卫迅速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您不能出去。”
宣妤也不恼,转头看着金吾卫,好脾气道:“放心,本宫不会让你们难做,不会踏出这宫门半步。”
“可否容本宫与皇后娘娘说几句?陛下也未曾说过不许本宫说话吧?”
金吾卫面露犹疑,终还是退了开来,到底,这位是皇上的亲姐姐。
“阿姊!”赵淮月快步冲上前,握住宣妤细瘦的指节,瞧着宣妤明显消瘦了的身形,眸中隐隐泛泪。
“不过月余而已,阿姊怎的瘦了这样多?”
宣妤温柔的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只是你贵为皇后,日后切不可时时来朝阳殿了。”
“也不可再去朝晖殿为我求情,平白因我惹得你遭了陛下的气。”
赵淮月快哭了,“可是.....阿姊,你不能去和亲.....沈流韶他.....他.....”
宣妤倒是很淡然:“莫担心,和亲又有什么呢?他沈流韶还能是什么豺狼虎豹不成?”
宣妤被关了这些日子,心态倒是平和了许多。
她知道自已去和亲是势在必行。
从前她反抗和亲,除了跟沈流韶之间的龃龉过往,更多的是放心不下宣璎,放心不下南燕的江山社稷。
她怕没了她,宣璎一个人守不住这万里江山,她怕宣璎被群各怀鬼胎的豺狼算计死。
可宣璎似乎巴不得将她送走。
想她这些年兢兢业业辅佐宣璎,到最后却落得个被猜忌驱逐的结果,心凉之余,对于和亲远走也有了另一种看法。
宣璎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他千方百计的想将她赶走,那她便遂了他的意。
只是......宣妤一直都清楚,以宣璎的能力,做个守城之主都勉强,更何况一国之君。
说句狂傲的话,这些年若不是她事事替他撑在前面,他早被那些各怀鬼胎的朝臣亲王们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宣妤且看看,费尽心机将她赶走,剩下宣璎一个人,他能不能应付得了这里里外外明里暗里的虎豹豺狼们。
思及此,宣妤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报复快感。
父皇,你看呐,你如此看重的儿子,你千方百计为他谋划,为他防着我,可有什么用呢?
没了我,他什么都不是。
宣妤叛逆地想,宣璎能登上皇位,只是因为他是个男儿而已。
呵。
既然前路已无法转圜,那她便直挺挺的跳出这座沉郁樊笼,无所畏惧无牵无挂的朝前走。
纵使那北昭是龙潭虎穴,那又如何。
她从来不是个畏缩怕事的性子。
凭他沈流韶如何记恨,她一五一十的还回去便是了。
高傲如她,从来受不得气。
她身为南燕公主,和亲是为两国邦交,沈流韶就算恨她入骨,也不能随意杀了她。
既他不能杀她,那沈流韶如何对她,她便如数奉还。
她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
将赵淮月安抚回去,宣妤也没再逗留,径直回了寝宫。
不过一炷香,宣妤与赵淮月的对话便传到了朝晖殿。
宣璎死死捏着赵淮斟从北境快马加鞭呈上来的折子,额角青筋突显。
俨然已在暴怒边缘。
“好啊,他们赵家兄妹倒是与朝阳殿一条心,合起伙来指责起朕来了!”
宣璎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折子摔了出去,怒道:“赵淮斟竟说朕许北昭求亲是懦夫所为?呵!听听,他要反了天了不成!”
“陛下息怒,当心龙体。”景潋弯身拾起那道折子,上前放好,抬手给宣璎顺气。
他是最懂如何挑拨宣璎的怒火的。
只听他轻叹了口气,状似安抚,实则拱火:“陛下莫气,赵将军与长公主殿下情谊深重,他又是个粗人,听闻长公主要去和亲,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他向来钟意阿姊!”宣璎果然被激了起来,怒意更盛。
“他折子里口口声声说北境兵强马壮不惧北昭,怎么着,他这是拿他手里的兵权威胁朕?”
“他难道还想为了阿姊反了不成!”
宣璎越想越气,同时又控制不住脊背发凉。
赵淮斟那般钟情于阿姊,如今知道他要逼着阿姊去和亲,万一他为着阿姊真的反了怎么办......
不成,北境二十万兵马不能再握在赵淮斟手里了。
他终归是阿姊的人。
想到这儿,宣璎一刻也等不了,沉声吩咐:“阿景,即刻拟旨,赵淮斟恣意狂傲,大逆不道,不宜再掌北境兵马。”
“罢其骠骑大将军之职,责令其即刻启程回京,上交虎符。”
解决完了赵淮斟,宣璎心里的危机感并未完全消除。
不能再等了,未免夜长梦多,得尽快将阿姊送去北昭。
宣璎略一思索,心下有了主意。
*
入夜,宣妤早早便睡下了。司寝宫女轻手轻脚放下床幔,听得床上的人呼吸绵长之后,缓步行至了香炉前。
神不知鬼不觉间,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倒进了炉中。
69書吧
朝阳殿内烟香袅袅,没人知道今日的安神香里加了什么。
宣妤只觉得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沉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她醒来,她已经被缚住手脚绑在去往北昭的和亲队伍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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