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亲自去查,注意些,别惊动人。”
正厅里,宣妤端坐在雕花红木罗汉床上,一字一句地吩咐着。
十一恭敬地垂首,领命去办。
他走后,云蘅自殿外进来,道:“公主,宫里来人传话儿,说是陈司正有事向您回禀。”
“您看是叫她来府中还是......”
宣妤摇摇头,伸了个懒腰,道:“叫她去朝阳殿候着吧,明日该早朝了,咱们进宫去。”
“诶,那奴婢叫人备车。”云蘅笑盈盈地安排去了。
朝阳殿里,扶霜引着陈濯进了正殿,规规矩矩地给她上了茶。
陈濯谢过,没再多话,直接禀明来意。
“臣这次来,是有一要事回禀。”
“何事?”
宣妤正了正神色。静等着她的下文。
“回公主,是那个叫秋竹的宫女,”陈濯语气微滞,复而又道:“微臣已经查明,这个秋竹,在宫外有个孩子,男孩,今年刚满三岁。”
宣妤喝茶的手微微顿住,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哦?”宣妤拖长尾音,像是十分感兴趣,“三岁?秋竹入宫可有六七年了。”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进宫后有的。
这倒是有意思,大燕朝后宫里的宫女,只要入了宫,便只能等着满了二十五岁才可蒙恩出宫,平日里是不能随意出去的。
当然,内廷和各司负责采买办事的宫女太监倒是时有出去的机会,可秋竹一进宫便是嫔妃跟前贴身伺候的宫女,自是没有这个机会。
那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这件事,锦太嫔可知情?”
宣妤想,脸跟前儿的大宫女怀孕生子,作为主子的锦太嫔能不知道?
秋竹一个宫女能悄无声息的生下这么个孩子,其中怕是少不了她主子锦太嫔的帮助。
至少,锦太嫔定然是替她瞒了下来。
果然,陈濯回话:“据微臣详查,太嫔是知晓的,且......”
“当年也是锦太嫔,以娘家女孩要选秀为由,指了秋竹前去训导,安排秋竹去了荣安侯府”
陈濯低了低眼睫,道:“算着时日,秋竹的孩子便是那时候出生的。”
荣安侯府,锦太嫔的娘家,原只是伯府,因着德宁郡主和亲,才加封了侯爵。
宣妤摩挲着腕间的菩提手串,这是她思考事情的惯常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宣妤眯了眯眼,“锦太嫔不仅帮着秋竹瞒下了这件事,还安排秋竹去了自已娘家生产?”
“照这么说,荣安侯府也是知情的?”
陈濯点头,“是。”
“可查到这孩子父亲是谁了?”
陈濯闻言,欲言又止,道:“还请公主屛退左右。”
宣妤本以为是个侍卫,但转念一想,若只是这样,陈濯根本不用特意来回禀她,一个宫女侍卫之子而已,无关紧要。
如今看陈濯这副凝重的模样,宣妤更觉得此事怕是有别的什么内情。
她挥手叫殿内的人都下去,连云蘅和扶霜都没留下。
“到底有什么实情,说吧。”宣妤神色淡淡道。
陈濯没急着说,而是先起身,朝宣妤深深福了一礼,“还请公主先恕臣不敬之罪。”
“嗯?”宣妤有些疑惑,“到底是何人?你如实说便是,本宫不会怪罪你。”
得了她这话,陈濯暗暗松了一口气,垂眸道:“微臣曾亲眼去看过那孩子”
“微臣觉得......觉得......”
陈濯平时说话条理清晰,难得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稳着声线:“微臣瞧着那孩子的眉眼与靖王殿下有点像......”
“你说什么?”宣妤蹙眉,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陈濯心里一慌,但还是继续说出了原委。
“为了叫秋竹开口,臣派人去仔细查问了她的家人籍贯等,细查之下发现她在宫外竟有个孩子,就养在京郊一处别院中”
69書吧
陈濯咽了口唾沫,挺了挺脊背,道:“臣叫人画了那孩子的画像,本是用来让秋竹开口的.....”
“只无意间那画像被内刑司里一个粗使的老嬷嬷看见了,那嬷嬷年轻时曾在淑太妃娘娘宫里伺候过,后来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安排来了内刑司做事。
“因着这层缘故,靖王殿下小时候的模样她自然也见过”
“正是她跟微臣说,那画像上的小男孩长得像靖王殿下小时候......”
“臣不敢耽搁,亲自去了一趟京郊别院,连带那老嬷嬷一起,亲眼去看了看秋竹那孩子”
“那模样......果真有几分肖似靖王殿下......”
一气儿说完,陈濯暗自抬眼打量宣妤的神色,这毕竟事关皇室血脉,她还是有点忐忑的。
宣妤听完,只是拧着眉,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殿中静默了片刻,宣妤才开口道:“那婆子现在在何处?”
“回公主,臣已一并将她带了过来,现下就在殿外候着。”
宣妤摆手,道:“叫她进来回话。”
那婆子姓范,战战兢兢地被陈濯领了进来。
她当了一辈子的粗使,哪里能如此近距离的得见长公主,免不了害怕。
范嬷嬷甫一进殿,就觉腿软,扑通一声跪下叩首,声音都是颤的。
“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公主大安。”
宣妤没叫她起身,只叫她抬起头来回话。
宣妤没急着问范嬷嬷,而是侧头对下首坐着的陈濯道:“那孩子的画像拿给我看看。”
陈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宣妤,宣妤眯眼仔细瞧着。
宣妤与宣璎的长相都是随父皇多一些,而宣琢却是大多都随了她母妃淑太妃。淑太妃的一双丹凤眼完完全全遗传给了他。
但宣琢的眉毛与鼻子也带着几分先帝的神韵。
画像中这孩子的的确确有几分宣琢的模样,那双丹凤眼.....
“范嬷嬷,你可见过那孩子?”宣妤冷着声音问。
范嬷嬷肩膀不受控制的一颤,回话:“回公主,奴....奴婢见过。”
宣妤淡淡嗯了声,继续问:“你确定他肖似靖王小时候?”
她面上神情很淡,却从骨子里渗出几分叫人不能忽视的压迫感。
“奴婢.....奴婢只远远的瞧了一眼.....并不十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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