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宣妤起了个大早,吃了早膳就往宫里赶,今日赵淮斟回朝,她得早早进宫。
朝晖殿里,宣妤并宣璎坐在上首,赵淮斟被太监引着进来,躬身行礼,“臣赵淮斟参见陛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赵将军起来吧,”宣妤的声音颇具威仪,“北境情势如何?”
“回公主,臣在北境日日组织军将们操练,丝毫不敢松懈。”赵淮斟从善如流的答道。
“嗯,”宣妤点点头,又问:“北昭可有异动?”
赵淮斟垂着眸,语气不卑不亢,“臣时刻严加防范,二十万大军驻守,北昭不敢轻举妄动。”
“甚好,”宣妤露出一个笑,“北境安定,赵将军你功不可没,该赏!”
赵淮斟屈膝跪下,深深叩首道:“臣谢主隆恩。”
“起来吧,你也许久没见你妹子了,今夜你的洗尘宴,本宫会将她带来,届时你们兄妹俩好好说说话。”
宣妤弯弯眼睛,笑得十分善解人意,“若是淮月想回家小住几日,那也是可以的。”
她说的是“小住”,那便是还得回宫来。
赵淮斟微微叹气,只得谢恩。
又说了些旁的,宣妤便挥挥手,“想必赵将军一路劳顿,也是累了,若是没有别的话,那便快回府好好歇一歇吧。”
赵淮斟没急着退出去,微一抬眸,视线落在宣妤腕间,那串菩提盈盈然挂在她纤细的腕子上。
“公主看着瘦了,还是要多保重身子才好。”赵淮斟克制着说了这么一句,低眉敛了眸中纷乱的神色。
宣妤一怔,复而笑道:“劳赵将军挂心了,本宫很好。”
*
晚间朝晖殿摆宴,给赵淮斟接风洗尘,宣妤如约带了赵淮月来。
小姑娘见到哥哥,十分欣喜,圆圆的眼睛里早已是藏也藏不住的思念,恨不得立刻扑到他哥哥怀里去。
宣妤看出她的心思,也没拘着她,拍拍她肩膀,柔声叫她去了赵淮斟那处。
今夜沈流韶也来了,坐在个并不起眼的位置,沉默着饮酒。
宴席过半,宣妤觉得有些闷,遂披了衣裳想出去透透气。
沈流韶见她起身往外走,亦觉着这推杯换盏一成不变的宫宴实在无甚意思,遂也起身跟了出去。
每次出去都是大喇喇的跟着一大群人,宣妤实在觉得烦,皱眉叫他们都不许跟着,她想一个人走走。
离朝晖殿不远有一处梅园,虽说如今还未全然盛放,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宣妤仰头立着,忽觉身后似有脚步声,转身一瞧,原是赵淮斟。
“赵将军怎的出来了?”宣妤站着没动,淡淡道。
待赵淮斟走近了,她才看清他面色酡红,眼神也带着些迷离,想来是吃醉了。
“妤儿.....”赵淮斟是真的有些醉了,行礼也不曾,痴痴的喊了一声。
宣妤听见这个称呼,身体僵了一瞬,想要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赵淮斟先一步抓住手腕。
“赵淮斟!你做什么!”宣妤挣扎。
“如今你我二人也这般生疏了是吗?”赵淮斟一身酒气,似是要借着酒意发泄些什么。
“赵将军自重,你醉了。”宣妤神情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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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便只会这般疏离的唤我赵将军......”赵淮斟神色哀伤,“宣妤,你待我,就要一直这样绝情么?”
宣妤甩开他,冷声道:“赵淮斟,你早该清楚,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自你为了你的锦绣前程,让你母亲进宫来回绝你我的婚事之日起,我对你,便再无一丝一毫的念想了。”
宣妤承认,曾经她一腔懵懂的少女心意,的确尽数交付给了赵淮斟,母后有意让她嫁与赵家,她也没拒绝,只羞红了脸跑开了。
可是赵淮斟拒绝了她。
在她与前程之间,他选择了前程,舍弃了她。
她厌恶任何将她舍弃的人。
赵淮斟听见她这话,神情有些怔愣,旋即去牵她的手,“妤儿,你听我解释,我......我当时......”
“都过去了,”宣妤躲开他的触碰,“多说无益,本宫早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吗?”赵淮斟眼尾泛红,盯着宣妤霜雪似的脸,喃喃道:“若你真的不在意我,怎么还会将此物日日戴在腕间?”
他拽过宣妤的手腕,看着那串菩提手钏,怔然道。
宣妤面色未变,依旧冷冷的,随手摘了那手钏,手腕一抬扔在了赵淮斟怀里,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个趁手的玩意儿,本宫如今不要了。”
说着,抬脚欲走。
“宣妤!”赵淮斟声音高了些,“你怎可这般狠心对我?当初是你引我失了心,如今却又这般轻易的说与我无分毫情谊......”
“难道我也如这串菩提一般,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赵淮斟满目破碎,转身想要去抱住宣妤让她不要走,却猛地被人使劲推了一下,踉跄着险些栽倒。
宣妤略带惊异的对上沈流韶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眸,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狠狠推了赵淮斟一把。
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宣妤此时的想法竟是这样。
“赵将军这是做什么呢,堂堂长公主殿下,你竟也敢冒犯?”沈流韶语气很淡,却尽显凌厉,没什么温度。
“你是何人?”赵淮斟稳住身形,“我与公主两人的事,何须你一个外人多加置喙!”
沈流韶冷哼一声,没理会赵淮斟的呵斥,而是转头对着宣妤露出一副十分关切的神情,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嗔意。
“公主怎的出来这么久也不知会我一声,叫我好找呢。”
说着,还故作亲昵的去拉宣妤的手。
宣妤本想躲开,但略一思索便觉着或许能顺势借沈流韶来彻底叫赵淮斟对她死心,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公主的手怎的这般凉,”沈流韶仿佛戏精上身,“咱们快些回吧,别冻着了。”
赵淮斟看着面前二人如此亲密的举动,不可置信的问宣妤,“妤儿,他是谁?”
“我自然是公主的可心人儿,怎么,赵将军还要管公主房中有何人不成?”沈流韶说起这话来丝毫不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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