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太嫔看完,大骇,仰头辩解道:“公主明鉴,虽说吾与德宁郡主是亲姐妹不假,但我与她早已十几年不见,怎会为着她去毒害沈世子?”
“再说,德宁郡主是难产而死,怎会是被谋害致死,这丫头一派胡言!”
宣妤静静听着,心道锦太嫔到底是在后宫沉浮了二十年的女人,虽说方才有些慌张失态,但这一番说辞条理清晰,把自己跟妹妹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德宁郡主进了北昭皇帝的后宫,封了娴妃,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是难产殒命,可内里实情到底如何,无从得知。
瞧锦太嫔这样子,倒真像是被冤枉的,可这宫里的女人惯会做戏,谁又能知她这副样子是不是演的呢。
宣妤心下也有些疑惑,自她看到秋竹的供词时心里便存了疑云。虽说如今情势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但宣妤总觉得这似乎还不是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无他,在她的印象中,锦太嫔一直是个软弱的人,甚至说是无能。
这样的一个人,真有胆子下毒谋害一个别国皇子吗?
“锦母妃先起来吧,”宣妤神色淡然的说了句。
“朕也不信那宫女说的话,”宣璎倏然开口,“但总归是在您的住处搜到了五毒散”
“太嫔放心,若查实是有人故意陷害,朕绝不轻饶。”他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随即又话锋一转,“太嫔身子不好,这段日子就在南宫苑好好静养吧,若此事真与太嫔无关,朕与阿姊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锦太嫔怎会听不出,宣璎这是在敲打她呢,让她这段时间安生些。
所谓静养,不过是变相禁足。
她暗自心想,不愧是自小生在宫里的皇子啊。
“有陛下这句话,吾就安心了,还请陛下与公主明察秋毫。”
宣璎指了人送锦太嫔回去,挥退了殿内的下人。
“阿姊可是觉得这件事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宣璎道。
宣妤点点头,“陛下难道不觉得么?”
她手中随意把玩着一串菩提手串,缓缓分析道:“虽然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锦太嫔,但我总觉得,这一切,未免也太顺理成章了些。”
小唐供出秋竹,秋竹又指认锦太嫔......
“禀公主,府里的人来传话,说是世子醒了。”云蘅进来回话,打断了宣妤的神思。
听闻沈流韶醒了,宣妤眉头微微舒展,思绪被岔开,不再去想锦太嫔的事。
“既如此,本宫怎么说也得回去瞧瞧世子,”宣妤起身,叫外头候着的丫鬟们进来。
“这也快到晚膳时候了,陛下回朝晖殿吧,我便也回府了。”
马车平稳抵达公主府,宣妤径直进了沈流韶的住处,沈流韶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喝药,脸色透着些病态的虚弱。
“公主怎么来了,”见宣妤进来,沈流韶有些许讶异。
端着药碗的丫鬟要起身给宣妤行礼,她摆摆手示意不必,“免礼吧,你好好侍候世子。”
丫鬟手脚麻利地给沈流韶喂完了药,低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宣妤与沈流韶面面相觑。
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还是宣妤率先开了口:“咳.....听闻世子醒了,本宫特来看看。”
再怎么雷厉风行的长公主殿下,此时不过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并不算多熟悉的男人处在一室,难免有些尴尬。
沈流韶何等人也,自是看出了宣妤强忍着的不自在,他嘴角弯了弯,没点破。
“有劳公主。”他声音还有些哑。
宣妤实在不知道跟沈流韶聊些什么,又不好冷场,只有些生硬地扯着话题:“中秋那日世子属实是委屈了,你放心,本宫定然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公道。”
沈流韶淡淡的嗯了声,往软枕上靠了靠,道:“还请公主暂时封锁我已脱险的消息。”
宣妤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难不成沈流韶已经知道是谁要害他了?
叫她封锁消息,这是要引蛇出洞?
宣妤声音低了几分:“对于下毒之人,世子可是有数了?”
沈流韶轻轻笑了声,道:“自是还不知道的,不过是怕那下毒之人知道我没死成,再来害我一次。”
宣妤想,沈流韶必是心里有了谋算,只是暂时还不想与她说。
不过沈流韶说的也在理,宣妤于是应了下来,当即下令封锁了沈流韶已苏醒的消息。
沈流韶谢过她,视线落在宣妤白皙的手腕处。
“公主这串菩提倒是挺别致。”
69書吧
宣妤闻声也低头看了看腕间,不咸不淡道,“这个啊,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瞧着这菩提表面莹润光滑,定是时常盘弄的缘故,看来此物十分得公主心意。”
宣妤一笑,摘了手串,习惯性地拿在手里把玩,“多喜欢倒也算不上,不过就是个挺趁手的物件儿,拿着玩。”
“不知是何人所赠?”
宣妤不知沈流韶为何对这串菩提如此感兴趣,但人家既然问了,他也没有不答的道理。
“这是吾及笄那年,赵将军所赠。”
听见这话,沈流韶明显顿了一下。
“赵淮斟?”
见宣妤点头,沈流韶不知怎的,想到了中秋宫宴时听见的那些夫人们说的话。
承恩侯夫人说,先皇后曾属意赵淮斟为宣妤的驸马。
想到这儿,沈流韶唇边的笑淡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呵,公主及笄礼竟只送一个手串敷衍,这赵将军也忒寒酸了些。”
宣妤不懂沈流韶怎么突然挤兑起赵淮斟来了,下意识接话:“自是不会只有这一个手串,赵将军还送了别的。”
听着宣妤还这般维护赵淮斟,沈流韶陡然生起一股子烦躁来,他也不懂他这是为什么。
“看不出来,长公主与那赵将军感情甚笃啊。”
这话他说的咬牙切齿,宣妤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沈流韶却抢先一步赶人。
“我中毒未愈,要休息了,公主回吧。”
宣妤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这么明白的赶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生气倒犯不上,就是觉得这位北昭二皇子确实如传闻说的那般......脾气古怪。
入夜,宣妤刚睡下不久,便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云蘅,外头何事?”她眉头皱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云蘅疾步走了进来,道:“是沈世子那边,奴婢听着,像是起了高热。”
宣妤叹了口气,吩咐:“给我更衣吧,我去看看。”
宣妤进了沈流韶住的院子,徐太医正被下人引着进了内室。
宣妤坐在外间,眉宇间透着几分残存的躁郁。
“世子这是怎么了?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沉声问一旁侍奉着的丫头。
那丫头战战兢兢的,小声回话:“回公主,世子突发高热,一直断断续续的说胡话,奴婢们一时惊惶,闹得动静大了些”
“求公主恕罪。”
宣妤揉了揉眉心,道:“起来吧,你们也算尽心。”
宣妤倒真算不上为这个生多大的气,不过大半夜被吵醒,多少有些情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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