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竹欠身:“嘉宁给纯妃娘娘请安。”
“嘉宁郡主免礼。”
纯妃看见她,走上来,笑意盈盈。
她主动握住司南竹的手,抱歉道,“本宫午睡久了些,没成想让嘉宁郡主在偏厅等了这样久,真是失礼!嘉宁郡主不会与本宫置气吧?”
“纯妃娘娘客气了。”
司南竹笑着同纯妃客套,“是嘉宁来得不巧,打搅娘娘午休,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纯妃轻笑了下:“这话说的。是本宫让你在这等太久,怎么是你的错?”
她拉着她坐下。
有宫女太监进来。
宫女换下热茶,重新上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几个太监则搬了一大桶冰进来。
一时间,偏厅有凉意散开。
司南竹抬手,示意旁边打扇的欢儿停下:“歇会吧。”
她声音拔得很高,偏厅的人都听得清。
纯妃面色微顿。
她支起身子,狭长的丹凤眼向上飞起,嘴角那抹嘲弄的笑容几乎要露出来,带着妩媚与凌厉。
她还没说什么,嘉宁郡主倒先指桑骂槐了?
在她面前唱高调的,还是头一个。
倒是个胆子大的。
垂眼看了眼她脚边的猫。
近处细看,它身上的伤口被处理的很干净,已经有愈合之兆。
嘉宁郡主收留了它,还悉心照顾它,已是大恩情。
她感激她都来不及,何必跟她置气呢?
罢了。
就算是皇后那边的人,恩情也不能不顾。
她将桌上的团扇拿起,轻轻摇晃着扇风:“宫女太监不懂事,连冰块都不上,倒把你热着了。这样可凉爽些了?”
不是给自己扇的,而是给司南竹。
“有冰块已经很凉爽了,不烦娘娘亲自为我摇扇。”司南竹从纯妃手中拿过扇子,放回桌上。
面上笑着,心中顿感莫名。
纯妃娘娘这般热情,怎么不像是在同她伪善客套?
她还以为纯妃故意晾着她许久,过来定要夹枪带棒和她说话,已经打起精神准备应对。
她还主动出击。
谁知纯妃笑脸相迎,还拉着她一起坐下,倒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这里是钟粹宫,她是一宫主位,应该坐在上位。
如今却是与她平坐。
司南竹狐疑看了眼地上的猫。
莫非,纯妃已经知道猫是宋瑾之了?
他们也能互通心声?
不,若宋瑾之发现他能和纯妃互通心声,早就拍拍屁股就跑了,还回来找她做什么?
难道宋瑾之用什么法子告诉纯妃娘娘了?
可看纯妃娘娘一颦一笑,如此镇定大方,似乎恍然不知。
司南竹暗忖,纯妃娘娘到底知不知道?
回想方才纯妃娘娘出现在偏殿外时,面色慌乱不安,似乎是被猫匆匆引着来的。
态度突然大转弯,也耐人寻味。
猫打断她的思绪:「你这女人,心里怎么能想那么多东西?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不知道直接问本宫?」
司南竹:「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
猫:「那你当着本宫的面想?」
司南竹气结:「……我不想难道说出来?万一她不知道呢?你不听不就得了?」
猫:「你想的那些,自动变成声音钻进本宫的脑子里,不想听都难。」
又说,「她知道了。」
司南竹恍然。
这下就说得通了。
司南竹在观察纯妃时,纯妃也在观察她。
她心中百转千回:这嘉宁郡主,可知道猫是三皇子?
应是不知道的。
她的儿子一向谨慎,这等离奇之事定然秘而不宣,不可能在嘉宁郡主面前暴露。
皇子变成猫,这事轻易传出去都要人性命!
纯妃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除此之外,她还想了些别的。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住在嘉宁郡主那里?
这一个屋檐下,嘉宁郡主一个女子,岂不是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被她这个儿子全看光了?
嘉宁郡主,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的人!
纯妃娘娘想到此,又觉得自己儿子趁人之危。
住在慈宁宫这么些日子,该看的不该看的肯定全都看了!
她神色纠结,怨怼的看了猫一眼。
就算她不喜欢和皇后太子一党亲近的司南竹,也不允许自己儿子这样胡来!
女孩子的清白,哪能让他这样胡闹!
宋瑾之接收到纯妃的目光,不懂其意。
母妃怎么这样看它?
69書吧
这目光来者不善,猫往后退了两步,跳到司南竹身上。
纯妃的脸色再次变化。
堂堂一个皇子,一个男子,怎么能这样待在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怀里?
他可不是一只真正的猫!
还是太子元澈的女人!
纯妃喝了口绿豆汤,心中盘算:该找个由头把猫要回来。既保证儿子的安全,又保证嘉宁郡主的清誉。
司南竹提起太后送的节礼:
“纯妃娘娘,明日是九月九重阳节,太后娘娘泽深恩重,让我给娘娘送来重阳节礼。除此之外,还有一坛后宫坊新酿的菊花酒,特请娘娘品尝。”
身后的宫女太监向前一步,将手中的礼器举起来。
纯妃娘娘放下玉碗。
抽出帕子轻拭嘴角,跟着起身欠了欠身:“多谢太后娘娘记挂臣妾。嘉宁郡主回去,替本宫谢谢太后。”
菊芳姑姑上前,将节礼一并收下。
纯妃问:“本宫听闻郡主从御花园捡了只猫,可是你脚边这只?”
“是。”
“方才瞧着它身上有伤,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捡到时就是这样,应是刀伤。”
“刀伤?”纯妃声音一紧,“谁做的?”
话音一出,惊觉自己失态。
菊芳姑姑立刻道:“嘉宁郡主可能不知,我家娘娘最喜欢猫了。平日去敬嫔娘娘那儿,总会带上几块肉。猫受了伤这样的血腥事,更是听不得见不得!”
司南竹笑:“理解的。”
纯妃娘娘勉强笑了下,稳定心神。
她刚知道这件事,想要多了解一些。
对于照料他的司南竹,也多了亲切之感。
她原本就不是针对司南竹这个人,而是她和皇后和太子走得太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她救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大恩。
旁的芥蒂,也抛在一边。
“本宫以前和你少有来往,今日倒有些相见恨晚。”
纯妃主动说,“眼下正是用膳时间,嘉宁郡主若不介意,不如在本宫这里用午膳,本宫也让小厨房给这猫煮上两块肉。”
说这话时,她自个都觉着有些好笑。
刚刚还故意晾着她,这会儿又主动示好,怕是人家也不愿意理会。
可她疑惑颇多,还想多看看。
司南竹微微一笑。
纯妃娘娘倒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子。
刚刚还说自己午睡太久,眼下为了多看儿子几眼,又主动留她用午膳,自己戳穿自己的谎言。
往日高高在上的纯妃,遇见儿子的事也小心翼翼。
不怕她拂了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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