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怎么懂得朝廷上的事?”沈佳萝内心升起一丝疑惑。
灵儿身为奴仆,久居后宅,为何了解朝中形势?
“小姐,你不是经常和我聊这些吗?”
沈佳萝汗颜,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灵儿身为后院的丫鬟,竟然什么懂。
原主果真与寻常女子不同,不仅擅长骑射,还对政局颇有见解。
可惜,她不能延续原主的优良品质了。
别说骑射,她连马都没有摸过,至于什么政治,她更是一窍不通。
哎,她要怎么完成伽罗在历史上的政治任务呢?
就在沈佳萝叹惋之际,灵儿告诉了沈佳萝一个消息:
“小姐,老爷说杨坚公子远道而来,要为他接风洗尘,今晚要在大厅宴请他。”
沈佳萝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所以呢?”
“所以小姐你应该梳妆打扮了啊。”灵儿作势要去拿木梳。
“我也要去吗?”沈佳萝感到不解。
“当然了,小姐,老爷可是想把你许配给杨公子的,肯定要让你们多见面啊。”
灵儿一边笑,一边取下她头上的簪子。
“哎,好吧好吧,真是一天都不得歇息.....”沈佳萝嘟囔着抱怨的话,可还是乖乖坐在了镜子前,任由灵儿装扮自己。
镜中少女肤白如玉,五官宛如雕刻,虽然发髻有些散乱,依然掩不住倾城之色。
零星的珠翠被灵儿摘下,凌乱的发髻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又整洁的少女髻。
“小姐,一会儿是穿红色还是蓝色呢?”
灵儿像往常一样询问,她家小姐平日最爱的就是红蓝二色。
不知怎的,沈佳萝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白色身影,素白衣角在北周的长街上随风翻飞。
还有那句轻飘飘的话——“举手之劳,登门拜访就不必了”,同样在沈佳萝脑中响起。
“我想穿白色。”
因为伽罗平日衣着鲜亮,灵儿好不容易才从柜子中翻出了一套白色衣衫。
月白的里衫甚是贴身,狐皮大氅上绣着几片云纹图案,配以素雅的青玉发簪,衬得伽罗出尘脱俗。
沈佳萝去的很早,她到大厅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只有几个丫鬟各自忙碌。
在她落座后,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门口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书童。
男孩五官精致,墨发半散在肩上,上边的头发用锦带高高扎起,身着墨蓝色暗纹锦衣,腰系玄色祥云带。
看他的装束,像是独孤府的公子。
男孩看见了伽罗,立即恭敬地上前行礼。
“七姐好,衍儿见过七姐。”
沈佳萝摸了摸男孩的头,笑容十分亲和,“衍儿真乖。”
独孤衍是独孤信的幺儿,生母是府中的歌姬夏氏。
在北周,歌姬乃是贱籍,常常为人不齿。
但独孤衍并未因出身而气馁,相反,他自幼勤奋好学,在同辈中表现得相当出色,甚至远超几个嫡兄。
独孤府有六位公子,只有宇文衍住在府中。
其余的人均被派到了其他地方,不在长安。
皇帝宇文觉的父亲宇文泰在世的时候,就对独孤信有所忌惮。
宇文泰表面上称独孤信是自己的同乡好友,实际很担心独孤信夺了他天下。
所以,他借着各种理由,把独孤信的儿子们派出长安,以免独孤信实力渐长。
当时的独孤衍只有七岁,所以才留在了都城。
独孤信的儿女中,如今还住在府上的,只有独孤衍,独孤伽罗和他们的六姐。
独孤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轻轻地撩起长袍,端坐在了木椅上,优雅而矜贵。
之后,杨坚来了,他冲着伽罗淡淡一笑,然后便安静地落座。
明明这场宴会的主角是他,他却表现得如此低调。
最后走进厅堂的是独孤信,他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独孤信着一身墨金色长袍,坐在主位,不怒自威。
他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杨坚的身上。
“大家都坐下吧。”
“杨贤侄远道而来,今日我以家宴之礼为他接风洗尘,你们都是同辈,莫要拘束才好。”
台下的除了杨坚以外,只有独孤府的小姐公子和独孤信的其他几个侄子。
整个厅中,算上丫鬟仆人,大概有二十几人。
杨坚从座位上起身,拱手行礼道:“独孤伯父宴请,在下感激不尽,祝伯父葳蕤繁祉,延彼遐龄。”
杨坚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独孤信见眼前之人气度不凡,稳重知礼,满意地将酒灌入喉中。
沈佳萝属于宅女,对宴会什么的不感兴趣。
她就是来凑数的。
她蔫巴巴地坐着,低头盯着酒杯中的倒影,神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这时,独孤信吩咐道:“灵儿,伽罗肩膀有伤,你去把酒换成茶。”
“是,”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落到了伽罗身上。
“哎呀,伽罗堂妹啊,你也太不小心了。女儿家就应该在屋子里绣花,不要出去乱跑,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绿色蟒袍的年轻男子。
他是独孤信的侄子——独孤秀,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
独孤信看着独孤秀,面色有几分不悦。
他的宝贝女儿,凭什么轮到一个外人说教?
沈佳萝一抬头,便看见独孤秀不怀好意的笑容。
69書吧
奶奶的,他居然用这套“绣花言论”来说教自己,还嘲笑自己受伤。
不怼回去,她就不是沈佳萝!
大脑飞速运转,沈佳萝想起了现代网络用语。
于是,她淡淡开口:“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哄堂大笑。
独孤秀面子挂不住了,愤然道:“独孤伽罗,你,你一点也不端庄。”
旁边有人打圆场:“兄长,你何必同伽罗堂妹生气。”
独孤信很满意这番操作,但为了周全,他还是说了几句客套话。
“伽罗被我骄纵坏了,秀儿啊,你莫要理会你堂妹。”
独孤秀白脸皱起,低头饮酒来掩饰尴尬。
杨坚看到这一幕,淡漠的眸子眨了眨。
伽罗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有恃无恐,总是桀骜随性。
这是他身上所没有的。
他甚至,挺羡慕的。
“杨贤侄,你父亲的腿伤还好吗?”谈及杨忠,独孤信的神色变得凝重。
“劳烦伯父挂心,经过这几个月的修养,家父已无大碍。”
“杨忠骁勇,在战场上都免不了受伤。倒是杨贤侄,初次随父出征就立下战功,还毫发无伤,后生可畏啊。”
独孤信由衷地赞赏杨坚。
“独孤伯父夸奖,在下喜不自胜。”杨坚的回应谦和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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