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睡。”魔神踌躇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声。秦澜并不打算回他所以就没出声。
仇人近在咫尺却杀不得，早已痛苦至极。绝无可能再对其好声好色。
她杀不死他，那次致命的剑伤。他没死。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曾用青鸾捅过他一次。
那伤口在她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吾是不死之身，别白费力气了。”
秦澜不信邪打算再捅一次，魔神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握住青鸾当着她的面捅了进去。鲜血蜿蜒流下。
“这次，你信了吧。若是不信那便再来一次，不过…不过我的伤口虽然可以快速愈合。可跟你们受伤一样也会疼，所以下手干脆利落些，我也会疼。”
秦澜看着魔神强忍痛楚的神色，腾的一下松开拿着青鸾的手，为什么？！看着手里的血，秦澜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会有人可以有如此恐怖的愈合速度，为什么，她好恨啊，为什么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
魔神看着面前的秦澜如此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最后打晕了情绪不稳的秦澜。
秦澜想起那次的刺杀就难受，她好痛苦，没有任何办法能杀了他。
魔神看秦澜躺在床上也不吭声，遂厚着脸皮坐在了床边，秦澜感受到床榻微微下陷。
于是往里面挪了挪，注意到秦澜的动作，魔神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有些疼。
可他分不出是哪疼，究竟是肉体上的疼。还是心疼。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可不论是哪种疼，他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魔神不顾秦澜的反应，朝着秦澜的方向伸出了手，把人捞了过来。
“对不起。”
魔神抱着秦澜口中一直道歉，有些沙哑的嗓音配上魔神楚楚可怜的神情。若是以往秦澜或许会心软原谅，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知道作为女子，都有一道情关要突破。但面对大是大非，永远是理大于情。她的儿女情长，又怎能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相提并论。
“你不用对我使用美男计，没用的。我知道你长得一副好皮囊，可我脑子还是清醒的。你永远别想求的原谅，你的脸跟死在你手里的命相比，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
“如果没什么事，那就松开我，你走吧。你的触碰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魔神听了神色并无变化，既然她知道这是美男计，那就换一个。
魔神松开了秦澜平躺在床上，秦澜往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她不想挨着他。
秦澜倒要看看他脸皮能有多厚，到底什么时候走，于是扭头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
窗外皓月明亮，满天繁星。窗内躺在床上的秦澜突然嗤笑一声，“你可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我那个死去的徒弟，你们之间只有躺着的时候最像。有时候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可你跟他又不太一样，他才不会跟你一样杀人不眨眼。”
魔神听到这有些想笑，呵，是吗。原来他伪装的这么好，竟一点破绽都没露出。
他知道沈晏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和他做过的那些事，沈晏的确杀人不眨眼。因为他从不自已动手沾染血腥。
他在北诏国的那一世表面上的确是干干净净。可因他而死的人少吗，怕是跟死在自已手里的人也相差不大。
沈晏你总是擅长伪装。这一世死在你手里的人也不少，可她竟然一个都没发现，这一点我的确不如你。
“他真的，没杀过人吗。你为何如此确定。”魔神问出口的瞬间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秦澜语气肯定的维护沈晏，“那是自然，他是我一手带大，他的秉性如何我比你清楚。”
“是吗？”魔神反问一句。秦澜看了看魔神随后扭头看着床顶上的帷幔，“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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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欢他吗。”
魔神抱着不确定的语气试探性的问道，他不知道秦澜会如何回答。可他想听听秦澜的想法。
“喜欢啊。”
魔神听到这个回答后，心里止不住的泛酸，原来自已才是那个后来者。真是有些可笑。
本就低落的心情听到秦澜接下来的话。重新燃起希望。心里那片荒芜的地方瞬间复苏生长。
“喜欢啊，我自然喜欢他，他学东西很快，学的也很好，不怎么用我操心。我也喜欢我的大徒弟，他是我几个徒弟中认识时间最长的，他容貌俊朗修习肯吃苦。修炼速度也快，我也很喜欢这个徒弟。可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两个徒弟都没了，不，是三个。”一想到羲和有可能也死在那场仙魔大战里了。秦澜就难受。
秦澜看着魔神语气有些惋惜，“可惜了我的三个徒弟，要么直接要么间接被你害死。”
“你觉得我真的会原谅你？”秦澜反问一句。“我告诉你，这一切我不会忘记。忘记就是背叛那些死去的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除非我忘记。”
“我的三个徒弟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拜师，没有进入弟子谱就死了。而这一切的凶手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杀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我恨杀了我摇光师姐，恨你杀了我同门六个师兄，恨你杀了无名宗上下千千万万的人。恨你杀了我的三个徒弟，恨你杀了仙门那么多弟子，你觉得你若是我，会不恨？怎能不恨呢。”
“你说呢。”
秦澜说完转过身去再也不去看他，望着秦澜的背影魔神心里止不住的发涩。
她说的前半段话自已心里燃起无限希望，随着她的话完整映入耳里，却又觉得如坠冰窖。
原来她都知道这一切，他总以为她不说，是不知道。原来她都知道。
本来准备提议带着她去北诏散散心的想法被压入心底，现在提起北诏只会让她更痛苦。
还是先把此事放下，等过完岁旦之后看她状态再说吧，魔神翻身下床离去。
感受到床榻下陷又回弹，秦澜知道他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快点走吧。不然她怕她真的会忍不住捅他。
她最近又清瘦了，方才抱着她都能感受到她突出的骨头，她本就不胖如今瘦下去显得整个人像张白纸。风一吹就走了。
他也询问过魔医，魔医说她这是肝气郁结情绪低落再加上忧思过度最后才不思饭食。
这是心病还须心药来医，药物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最后还是要看她自已能不能走出来心中的阴霾。
秦澜日渐消瘦的身影，魔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原来她一直过的这么痛苦。可她又不愿喝药，身子就这么一日一日耽搁下去。
如今瘦的他一只手轻轻一拉就能拉过来。甚至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距离岁旦不过十几日的光景，这十几日内魔域表面风平浪静，暗里便不知了。隐隐透出一股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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