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酣畅淋漓的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刘钰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便走近洗漱台,从水龙头下掬了一把水,洗了一把脸。
冷水顺着脸颊而下,一不小心有几颗水珠子调皮的溜进了脖子。
大冬天的,冷水进脖子,冰得刘钰一个激灵。
刘钰一阵手忙脚乱,解开领口,从纸箱里取了一张抽纸,就着壁镜,便准备将那几跑颗进脖子的水珠擦掉,但壁镜里面的画面却让他的突然手僵在了半空。
壁镜里,环脖子处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淤痕,左大动脉处,有两个颜色略重的斑点,较其显眼。
刘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昨晚那场噩梦。
历历在目,如经历千百次般,一丝一毫,只要他愿意,皆可清晰忆起。
刘钰怔在那里,隔了大半晌,这才将手中抽纸凑近脖子,将那几颗钻进脖子的水滴擦去。
镜子里,刘钰头微侧,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掐在脖子上,食指沿着左侧的淤痕轻轻滑过,最后落在那两个颜色略重的斑点上,将其拨开来,凑到镜子前。
斑点表现出齿状印痕,就像被人或某种动物用牙齿咬过一样。
这个位置,正是红衣女鬼獠牙咬着的地方!
梦中,红衣女鬼一对獠牙正是咬在他左侧的动脉上,刺破脉壁,从而吸光了他一身鲜血。
最后的记忆,是女鬼眼帘中倒映出的他那张有着干涸皮肤的脸,那时的他,与一具在沙漠中风干了千百年的干尸没有多少区别。
这就是为什么早晨的时候,刘钰在王亚林书房卧室见到那具干尸时不禁心生恐惧的原因。
因为那具干尸的形状与梦中刘钰自己的死状一模一样。
看着脖子上那两个如同牙咬后留的斑点,刘钰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背心处,一层冷汗悄然渗出。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老楚打电话来,说检验科那边,有了新发现,让他过去一趟。
刘钰赶到检验科那边的时候,老楚刚从验尸房出来,穿着厚厚的防菌服,大冷天的,一脸汗渍。
老楚将防菌服甩给助手,回到办公室,先灌了两大缸温茶水,这才对候在一侧的刘钰道,“可以确认,那具干尸是人工造的,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10年。”
就这——
刘钰傻眼,这么郑重其事的把他叫过来,就给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新发现?
谁都知道你老楚本事大,结果捣鼓了大半天,就给出了这么一丢丢的发现。
干尸死亡的原因呢,这么重要的事项你老楚竟然视而不见,还在那里得意洋洋,你不惭愧得自杀吗?
丢不丢人!
一见刘钰那小眼神,老楚自是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那空了的茶缸砸了过去,骂道,“小兔崽子,你那小眼珠子再乱转,爷明儿就拿一把手术刀给你剜了,喂狗去,你信不信?”
“什么小眼珠子,分明是大眼睛好不好。”
刘钰手一操,接过抛过来的茶缸,拿在手里。
老楚这狗东西,别人惯他,他刘钰钰少爷可不惯他。
老楚是典型的技术宅,而且还是个老技术宅。只要摸准他脾气,其实很好相处,适当开一些不不伤大雅的小玩笑老头子从来不在意。
玩笑开过后,刘钰面色一正,道,“老楚,这个案子现在可是走进了死胡同,大家一点头绪都没有,都盼着你呢,希望你这边有所发现,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别,你小子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老楚哼哼骂了两句,“你小子每次说人话的时候,就是动歪脑子的时候,每次都把你楚爷爷当驴使。”
“老楚,你可冤枉死我了。”刘钰叫屈,毫不犹豫的又一顶高帽子给甩了过去,“就说前年那件抛尸案,要不你是根本不可能侦破。在表彰大会上,顾局可是对你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你不但是在中海,就算是全汉国,也是杠杠的,在法医行业,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你小子,领导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老楚被夸得眉开眼笑,这小子要的。
当年那具抛尸案,全局上下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他们检验科出马,从死者鞋底上的一块泥土,推断出了真正的凶杀现场,从而破了案。
那次绝对是他们法医科最风光的一次。
不过老楚早不是小孩了,被刘钰夸两句便不知道山南山北了,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钰小子,干尸不是鲜尸,检测起来困难重重。没有个七八天,别想有什么重大发现,尤其是死亡的原因。这次叫你过来,一是告诉你一下这具干尸是人工造的,另外也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这次尸检的时间会有点,你要有心理准备,别担搁了其他工作。”
见老楚开始认真起来,刘钰也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问道,“先前在现场,钱大队发现干尸的左小腿有骨折与错位现象,你们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关于干尸左小腿骨折并存在错位的情况,钱大队没有藏着掖着,一回来便告诉了相关人员。
有像某些人,有了发现,也暗戳戳的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了。
老楚指了指刘钰手中的茶缸,示意他给自己去倒一缸水。
刘钰会意,老老实实的走到饮水机前,打开茶罐,给老楚泡了一缸好茶,恭恭敬敬的送到老楚手上。
老楚给了刘钰一个你小子识趣的眼神,打开缸盖,慢条斯理的小啜了一口,道,“干尸的左小腿的确骨折过,而且接得有些不太好,有微小的错位。”
“这个消息你告诉钱大队了吗?”刘钰问道。
“当然早告诉他了。”老楚瞪眼,他老楚是那样不识人间烟火的人吗,钱占胜那小子既然专门提过,出了结果,他当然得第一时间通知钱占胜。
“钱大队那边有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就说知道了呗。”老楚双目一瞪,突然反应了过来,“怎么,你小子怀疑上钱占胜那小子了?”
“哪能呢?”刘钰连忙摇头否认,他哪会怀疑大队长。不过钱大队今天在案发现场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而且家属报案的途径也不正常。
不过看当时的情形,大队长与穆青青应该是熟人。而且看穆青青遇到事后,立马找钱大队,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还不浅。
一号别墅案的报案行径有些不正常,而且钱占胜那小子在现场的行为也有些不合规矩。
这事,老楚也听说了。不过......
“你小子别瞎想。”老楚瞪了刘钰一眼,“穆青青是钱占胜老班长的女儿。当年在战场上,老班子救了他的命,自己却受了伤被迫退伍。后来,钱占胜便收了老班长的女儿作干女儿。”
“穆青青是钱大队的干女儿?”刘钰有些吃惊,这个瓜有些大,怪不得一出事穆青青会直接找钱大队,“这事我咋不知道?”
“你咋不知道?”老楚将茶缸重重往桌子上一放,瞪眼骂道,“你应该知道吗?人家有个干女儿的私事,是不是还要跟你报备一下!”
“哪能呢,哪能呢!”刘钰忙否认,“我主要是觉得老钱浓眉大眼的看着老实巴交的,不想还这么有心眼,有这么一个富豪干女儿与干女婿,每次聚餐还得AA制,剥削我们这些没啥积蓄的小年轻,真是太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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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有钱又不是钱占胜有钱,关他屁事。”老楚眼睛斜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刘钰,“我说钰小子,听你这口气可不像好人,该不会是啃老族吧?”
“去,狗屁啃老族。”刘钰啐了老楚一口,“你家钰公子倒是想啃老,但得有老啃才行。”
老楚用手捂着茶缸口,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得,一不小心戳着钰小子的伤疤了。
钰小子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长大,家境不好,十六岁便辍学当了兵,的确是有个屁老可啃。
“口误口误。”
“口误个屁。老楚头,你就是故意的。”刘钰笑骂道,话声一转,“老楚头,钱大队这瓜虽然大,但你别想着转移话题,咱们现在说的是干尸尸检的事,你别想蒙混过关,真没其他结果啦?”
“还能有什么,你楚爷爷拿着回家下酒啊。”
见刘钰不见提啃老的事,老楚也借坡下驴,把话顺了过去。
“你那没有发现,你家钰公子这里倒有点小发现,不知楚大专家愿不愿听一听。”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刘钰总算是露了自己小狐狸的尾巴。
“小发现?”老楚似笑非笑的瞪了刘钰一眼。
小狐狸虽然狡猾,但在老狐狸面前能做什么,关公面前耍大刀?
钰小子鸡贼得很,他的话得反着听,他嘴里的小发现,多半是大发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楚爷爷累了一天,没心思跟你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老楚将手中茶缸重重往办公桌上一放,骂道。
还好,这老人家总算收着脾气,没将那滚烫茶水的茶缸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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