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用手摸了一把脸上根本看不着的虚汗,连忙道,“老楚,你知道我这人眼神好。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对那具干尸,我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除了钱大队说的干尸左小腿骨折外,我还发现那具干尸的脖子有些问题。那具干尸的脖子有明显的印痕,应该是被人掐过,尤其是左侧大动脉那里,有两个明显的斑点,应该是被人用利器穿透后留下的。”
听得刘钰如此一说,老楚用阴沉的眼光盯着刘钰不语,直将刘钰盯得心头有些发毛的时候,这才道,“钰小子,这肚子里的确有点货啊。要不到我法医科来,五年后,老头子我退休后,直接推荐你接我的班,当这法医科的科长。”
老梦这玩笑开得......
想着调到这检验科,天天与僵尸、腐尸作伴,刘钰就直觉心窝子有些发凉,这空调办公室里,似乎有股阴风,冷冷飕飕的到处乱窜。
开过玩笑,老楚接着道,“你看得没错。干尸脖子上的确有掐痕,并且有利器刺穿了他的左侧大动脉。我们还发现,他体内血管内几乎没有血液残留下,初步来看,我们怀疑干尸死亡的主因是被刺穿大动脉,全身血液流尽而亡。”
刘钰离开老楚办公室的时候,脚下有些发飘,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要不是进专案组门的时候,被王玥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撞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回了办公室。
这一路,他脑海里充斥着老楚的那句话,“我们初步怀疑干尸的死亡的主因是被刺穿大动脉,全身血液流尽而亡。”
梦中,那个红衣女鬼不就是用獠牙穿透他的大动脉,吸尽他的鲜血,让他变成一具干尸而亡的吗?
而在现实中,王亚林书房那具干尸被人刺破颈部大动脉,流尽鲜血而亡;而他颈部有一道淤青,左侧大动脉有两颗牙印......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预示着一种可能。
红衣女鬼从梦中跑到现实中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刘钰有种如坠冰天雪地的错觉,浑身发冷。
当年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那场惨案,他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名山上神仙。就算六只龙剑小队被杀得只剩下他一人,他依然无所畏惧,终顺利逃过了山上神仙的追杀,将消息带回了基地。
但今天,仅仅只是一个梦,梦中的一只女鬼,便让刘钰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惧。
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案件依然没有获得什么突破性的消息。
刘钰一看在办公室耗着简直就是浪费人的生命,干脆把专案小组的人都给撵了回家。
美其名曰,只有会休息的人,才会打硬仗。
将其他人赶出办公室后,刘钰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刘钰出市局大院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归鸟入林的时候了,大街上原本车水马龙的车流变得有些稀疏起来。
托前几年中海城区扩张的福,市局办公楼从逼仄、拥挤的市中心搬到了整洁、开阔的开发区,办公环境、办公条件鸟枪换大炮,直接上了一个大台阶。
当然有好就有坏,任何一个事物、事件都具有两面性。
开发区位于中海西面的新城区,对家住市中心的刘钰来说,每天上下班得穿过半个老城区,费时又费力,着实有些不太友好。
从开发区市局大院回老城区警署小区,有两条路可供选择。
69書吧
第一条路是沿经开大道进三环线,从北三环上淮海高架。
这条路全程高速,没红灯、没斑马线,车流量虽大,却畅通少堵,是出门首选之路,不过相比另一条路,里程却是要多上一倍。
第二条路是沿淞江大道,直接从西面进入老城区。
这条路线路程最短,但车流量大、红灯多、斑马线多,全程限速60公里。
平时还行,每逢上下班高峰期,那是蚂蚁挪窝,根本走不动。
一般情况下,刘钰都会选择第一条路线,无他,唯快速方便而已。
出市局大院的时候,刘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是一名快递小哥打来的,说是他的快递到了,希望他可以尽快去拿,12点之前他们都不会关门。
这个电话令刘钰改变了原有行程计划。
原本他是准备走第一条路线的。
不过第一条路线淮海高架在警署小区的东门,而快递点却在小区的西面,如果走淮海高架,下了高架还得绕道,很是不方便。
倒是走第二路线,刚好经过快递点,并且可以直接进警署小区西门,显得更为方便些。
这个时点早已过了上下班的交通高峰期,以中海的时区,很多人都已经上床休息了。路上车辆稀疏,原本车流量较大的淞江大道交通已是非常方便,根本不存在堵的可能性。
所以出了市局大院后,刘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沿淞江大道东行。
中海老城区与开发区之间,有一片城中村,当地人称陈家庄。
陈家庄是中海边上的一个大庄子,原住人口近五万人,且90%以上的原住民都为陈氏族人,是中海当地有名的大族。
二十年前,中海市政府在做开发区规划与开发时,陈家庄本是纳入征迁范围的,但陈氏家族全族上下一心,在征迁款补偿一事上,狮子大张口,弄得市府大感吃不消,只得将其余下。
陈家庄由此成了中海市最大的城中村与市政建设大局上的一块癞痢。
多年来,中海历届政府也不是不想把头上这块癞痢搬掉,但奈何陈氏族人在几位房头的带领下,戮力同心、撒泼打滚,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政府说要搬迁,行,我们同意,但政府你得表现出诚意才行。
什么诚意?
嗯,周围的房价是多少?你按这个房价的十倍给补偿吧。
还有你看我们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小五万人口,搬迁了总得吃饭吧,要求不高,你得每户给安排一人工作吧。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面对陈氏族人的狮子大张口,中海各届政府只好敬而远之,且把眼睛闭上,视而不见,全当了睁眼瞎。
原本在规划上,淞江大道应是直接穿过陈家庄与老城区相连的,但由于陈家庄征迁未遂,淞江大道东行至陈家庄后,被迫向北拐了个大弯,这才重新通到了老城区。
快接近陈家庄的时候,路面出现了红色警戒桩,路面通道收窄至仅剩下单行道。
有路政人员拦下刘钰的车,告诉他前面正在修路,道路封闭,如果要进老城区,前面得下淞江大道,从陈家庄穿行。
刘钰觉得有些晦气,早知淞江大道正在修路,他说死都不会走这条路的。
事已至止,往回走那是不可能的了。刘钰只好老老实实的下了淞江大道,拐进了陈家庄。
陈家庄作为中海有名的城中村,脏乱差说不上,但内部的布局尤其是道路、交通着实不太理想,村中道路弯多且窄,七捌八弯的道路很多地方都只能容一辆车通过,如果有对向来车,往往连错车的地方都没有。
刘钰曾到陈家庄办过两个案件,对庄内地形地貌多有了解。进庄后,他毫不犹豫的捌向村庄的南部。
陈家庄南面有条巷道,巷道靠近村南侧的垃圾场,偏僻无人,较其他巷道通行起来应更为顺畅。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也能磕着牙。
对刘钰来说,今天出门肯定是没有看黄历,一天尽碰到些倒霉事。
车行到村南侧的垃圾场时,他被一辆环卫车给挡去了道路。
陈家庄的垃圾场修在村的南侧。
作为一个拥有超过30万人口的城中村,陈家庄的垃圾场规模不小,占地近五亩,苍蝇蚊虫满天飞、臭气薰天。
那辆垃圾车正在作业,半拉车头横在巷道中,车身卡在垃圾场的大门口,车身后有一个垃圾箱,一名环卫工人正往垃圾箱两侧的耳环上套铁链。
看样子应是先前没有套好,车行到大门时,垃圾箱从车体上滑落了下来,正好卡在大门处。
巷道狭窄,车头往路上那么一横,人是可以过去,汽车就别想过去了,被堵了个全死。
刘钰无语。
这种倒霉事也能碰上。
正在刘钰在想着是不是倒出去别觅他路时,后面一辆面包车跟了上来,见前面堵着,便也停了下来。
得!
刘钰更无语了,这下是想倒出去也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停车等待了。
刘钰有耐心,但他身后面包车的司机不是个什么好耐心、好脾气的人,等了不过三五分钟,见前面那辆环卫车还未结束作业离开,便按着喇叭不放,不要命的催前面的的环卫车尽快离开。
前面环卫工人被催得急了,仓促间套好铁链,示意驾驶室里的司机开动吊车,将垃圾箱拉进后车箱。
结果不想刚才被催急了,有一个耳环没套好,司机一拉,左侧铁链脱落,垃圾箱左侧翻滚,整个垃圾箱掉在地上。
亏得那名环卫工人躲得快,这才没有被翻滚过来的垃圾箱给压着。
刘钰还没来得及下车看怎么回事,面包车的司机哥们不干了,打开车间,气势汹汹、骂咧咧的冲了上来。
“娘的,你龟儿子搞什么鬼。老子分分钟百万收入,耽搁老子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刘钰推开车门,一只脚迈出车门,准备劝阻一下那位暴走的哥们。
毕竟环卫工人也不容易,下里巴人又何必难为下里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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