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过秋至,冬去春来,转眼又是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可心蹲坐在石阶上,望着被高耸的宫墙围起的那一片小小的蓝天,她居然开始思念入宫前的日子里。在这里,虽然有姑母关照,却照例不得自由,不能随意生活,要每日谨言慎行,战战兢兢。这样的日子真是枯燥乏味,还是原来在医馆的日子里美好,她每天除了读书之外,便是给祖父配药,闲时亦可浇花养草,好不闲雅。可如今,在这浣衣司里,她除了每日洗衣,染布,便没了别的事情。别的宫女还好,还可以出去送送衣服,可是自己,却要一直待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可心,你想什么呢?”苏锦笑嘻嘻地从后拍了拍她说。
可心掉过面来,百无聊赖地说:“哎,无聊死了,每日都是一样,我感觉,我好像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了,就差一口气。”
苏锦亦是同感,她坐在可心身侧说:“是啊,这样的日子还有好几年呢?慢慢熬着吧。对了,可心你这么美貌,怎么也会被分到这里?”
苏锦的话让可心一阵难受,她垂下头,不再言语。
苏锦确是话不走心,也很少能看出别人情绪,还是一味说着:“你都不知道,我常出去送衣服,那些伺候主子的宫人,比我们穿的美艳多了。如果要是有些品衔的,更胜半个主子呢?在宫里什么事都能办!好不威武!”
“在宫里什么事都能办?”这一句,可心倒是听到心里去了。如果真如苏锦说的那样,见到霍去病,岂不是易事?
是夜,可心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从她入宫之后,王嬷嬷就不让她抛头露面,总说她容貌娟丽,出了浣衣司,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从她入宫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出去过。别的宫女倒是常有出去的差事,比如身边鼾声如雷的苏锦吧?她明日便会有一趟去椒房殿的差事,而明日,姑母恰好不在。
可心灵机一动,转过头来,狡黠地望着睡熟的苏锦低声说:“苏姐姐,你要帮我一次。”
于是,第二日午后,苏锦便在午饭后莫名腹痛起来,她蜷在床上有气无力,正在为难待会儿该怎么去椒房殿送衣服。
可心进来了,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说:“苏姐姐,你这是吃坏了。我给你熬了些汤药,正对你的症,喝了之后睡一觉就没事了。”
苏锦感激至极地接过汤药:“可心,我们大家遇见你,真是福气。平日里的小病小灾,都是你帮忙医治的,像我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宫人,哪个太医会来为我们诊断。”
可心笑吟吟地说:“好了,不必婆婆妈妈了,赶紧吃药睡觉,养好身子最当紧。”
苏锦喝了药,又极为难地道:“药吃了就好,我下午还有差事,睡觉就算了。”
“我替你去吧?”可心赶忙说。
苏锦皱眉,更是为难:“这可不行,王嬷嬷不让你出去送衣,我怎敢违令。”
“不是违令,放心,我送了就回。我只想出去看看。”可心道。
“这样?那好吧。不过你没出去过,我得告诉你,椒房殿在未央宫的后面,是除了未央宫之外的最为重要的宫殿,所以在那里,你可能会碰上显贵的王公或者姬妾,记住,千万不要说话,只要跪地作揖便可。还有,你不能走大道,大道是留给那些贵胄的,像我们,只能走小道——就是我们说的永巷。从永巷绕过未央宫,也可达椒房殿。你到了椒房殿,只需要把衣服给掌事的宫女就好,千万不要多言。记住了。”
“放心吧,不要婆婆妈妈了,我这就去。”可心无比雀跃地迈出房门,挽起篮子,一路面带笑容地走出了浣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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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离开武帝之后,便直接去到了椒房殿,她本想打听一下霍去病的音讯,却根本没有机会,只能不情愿地离去。
可心回去途中,再度想起武帝,她只想方才那遇见之人气宇轩昂,一身锦带衣袍,还挂着那精致的玉璧,她想他会是王公大臣,否则怎会有如此不凡的气质,却从未想她今日遇见之人,正是大汉至尊的皇帝,她更未想皇帝居然一眼便看中于她,还说出让她今晚前来侍驾。她一路都有些郁闷,心想今日好不容易来椒房殿送衣服,却草草就被掌事宫女遣回,她终是没有机会问询上一句。她还想此行不成,还得另找机会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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