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武帝站在寝殿之内,又是摔东西,又是骂身边的侍从。
那些本来想要劝阻的侍从都噤若寒蝉,哆哆嗦嗦地随着武帝的喝斥鱼贯退出,武帝将自己关在殿内,拒绝任何人的劝慰。
今日盛怒的武帝,黄忠还从未见过。长久以来,武帝就算心思愁郁,或者满腔怒气,大多也十分平静。今日这样癫狂的行为,还真是让黄忠不知该如何应对。
黄忠唤来一名年幼的宦官说:“快些去椒房殿将今日的情形都告知皇后,赶紧让皇后绸缪,这样暴怒下去,皇上龙体堪忧。”
那小宦官得令,一溜烟地跑去了椒房殿。
很快,本来还在午休的卫皇后便得知了今日之事。她那个冲动莽撞的外甥触怒龙颜,让皇上打入大牢去了。卫皇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眼下,如若她去劝慰皇上,皇上不领情则罢,大概还会迁怒于她。而卫青和她面临的情势一样,更不能冒然前往。可是,伴君如虎,就算是去病立下卓著的战功,皇上也一直器重于他,但是他今日违抗圣命,让皇上如此狂怒,也免不了会获罪。
想到这里,卫皇后一头冷汗,胆战心惊之余,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劝得动皇上,又可以倾力相助的人,那就是圣宠不衰的王夫人,只有她,只有她才能救去病一命。
想到这里,卫皇后都顾不上换装,穿着一件半旧的宫裙就乘着凤辇去了昭阳殿。
而此时,素来通明的昭阳殿内,也略显昏暗。王嬷嬷望着天际浅灰色的浓云,不由感慨说:“这入秋之后,天气多变,早上还是大晴天,现在就又阴云沉沉,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可心抱着刘闳走来,望着窗外浓重的乌云说:“秋风萧瑟,落木萧潇。尤其是这狂风肆虐中,有多少生命被无情摧残。”说罢,望着庭院里面高大的梧桐树,一脸沉思着。
“皇后驾到。”殿外突然听到内侍的宣声。
可心心头一惊,顾不上细想赶紧出殿迎驾。卫皇后匆匆而来,衣衫邋遢,眉结紧锁,一脸苦涩,两目哀愁。
可心见皇后的样子,不由震惊疑惑。将皇后迎到正殿坐下,可心望着皇后一脸枯荣怜声问道:“皇后,你突驾昭阳殿,定是有要事吧?”
皇后望着殿内垂首而立的婢女说:“尔等都跪安吧,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那些婢女应声都作福离去,皇后才道:“妹妹,今日有一事相求,关乎我卫氏一族荣辱,还请妹妹帮忙。”
“哦?何等要事?妹妹若能帮上,一定倾尽全力。”可心不由蹙眉说道。
“唉。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霍去病。”卫皇后说完,故意一顿,目露深意地望向对面而坐的可心。
可心听闻提及霍去病,突然心中骤紧,不由面容抽搐,着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卫皇后连连唉声叹气,不由抹泪说:“皇上要给他和木澜达郡主赐婚,他居然闯宫冷拒圣意,皇上暴怒,将他打入大牢了。皇上说,要将他交给廷尉问审呢。”说完,卫皇后便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卫皇后的话让可心彻底怔在原地,她目光凝滞一团,茫然飘向了远方。霍去病,霍去病居然抗旨不成婚,难道,他还没有忘了自己?可是他说过,从此恩断义绝,他说过明日的你我与今日不同。这些话犹言在耳,可心记得清晰,难道他自己便忘了?
可心那颗早已平静的心海,此刻又被这样的轩然大波而搅乱。本以为,此生自己与霍去病终归情深缘浅,难以逃离相知陌路的命运,可是,现在,霍去病竟然会以死抗旨,不娶木澜达郡主。这样的情谊,让可心再次为之撼动。
可心那颗早已被封存的少女痴爱之心,再度被唤醒了。
“妹妹,妹妹,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卫皇后扯住可心的水云衣袖说道。
可心慢慢缓转过心神,才觉早已泪流满面,对着皇后,自己怎可这般失仪。可心赶紧用水云衣袖掩面擦拭,低声问:“姐姐明示,妹妹该怎样做?”
卫皇后深吸口气说:“今日,皇上暴怒不已,没有人敢去劝阻,都怕因此获罪。但是你可以。一直以来,皇上对你都宠爱有加,这宫中七十二命妇,也只有你,能得到帝王心。所以,你去最好,不过,不能说背逆之语,要缓转而言,方可为上策。妹妹巧言聪慧,定能劝回圣意,还请妹妹帮忙。”说罢,卫皇后居然双手合在一处,垂首给可心作揖。
可心慌忙拦住,咬唇说道:“皇后不必如此,臣妾会尽力而为。”
“多谢妹妹。”卫皇后感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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