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忐忑的目光并没有让夜昭感觉到丝毫不适,过了一小会儿,夜昭止住了咳。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挽过凌紫熙的手腕,找到一处尚未染血的袖口上方角落,轻轻拽过来,擦去了他嘴角咳出的血迹。
凌紫熙眼睁睁的看着夜昭把她袖口处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也染成了红色。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而她的目光平静如水,二人的脸色同样苍白,若是细看, 就会发现夜昭的脸色白的更加彻底,除了那带血的唇,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
在场的所有人皆屏气凝神,包括皇后和孟贵妃。
夜昭半阖着眼,始终未曾抬头,喑哑的声音恍若从牙缝里挤出,“不论我是否健在,别再把九王府当成随意往来的地方。否则,门廊外的灯笼或可再添两盏。”
话落,在场仆从只觉得脊背一冷,似是感受到了地府吹来的阵阵阴风。
灯笼?
是传说中的人皮灯笼吗?
孟皇后和孟贵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紧了眉头。
69書吧
恰在此时,夜昭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眸底一片猩红。
最诡异的是,他的唇角仿佛一直带着向上的弧度,似笑非笑,总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当着一众奴才和太医的面儿,孟贵妃只好代替皇后出来接话,勉强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是是……皇上早吩咐过的,九皇叔身体微恙,府内禁止喧哗。不如……咱们这就都散了吧,九皇叔也好歇着。”
紧接着, 她又远远看向凌紫熙,故作担心的嘱咐了一句:“紫熙,你,可要好好照顾九皇叔。”
“娘娘请放心,我会的。”凌紫熙答应的乖顺。
至此,一群人鱼贯而出,终于陆陆续续离开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成竹在胸;走的时候却个个面色沮丧、失魂落魄。
刚才在屋里的时候,贵妇人威吓之下还能忍着,可一出了寑殿的门她便再也忍不了了,呜呜咽咽的哭嚎她那英年早逝的儿子,那模样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孟皇后嫌恶的看了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给孟贵妃使了一个眼色便大步向前走了。
孟贵妃连忙朝左右一挥手,立刻上来两个随行的侍卫架起了贵妇人,速度极快的出了九王府。
夜明月怔怔的低垂着头,时刻紧跟在孟皇后身后。
孟皇后脚步快,她也脚步快,孟皇后脚步慢,她也脚步慢。
身为天盛本朝的唯一一位公主,十五年来,她过的一直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场面?
她僵硬的跟在皇后身后,顿失了以往欢快跳脱的天性,很显然,她是被吓着了。
出了九王府,孟皇后突然停住了脚步,夜明月差点撞到孟皇后后背。
孟皇后转身看向夜明月,冷声道:“明月,你也不小了,日后把事情先弄清了再来回禀!”
夜明月的眼睛顿时染上了水雾,呆呆的看着孟皇后,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孟皇后在九王府弄了个灰头土脸,出门以后忍不住迁怒于夜明月,“你最近心浮气躁,回去先把佛经抄写十遍静静心,日后言行,要时刻谨记公主身份,不要失了皇家体面!”
夜明月不敢不从,委屈地低垂着头,小声应下:“明月知道了……”
孟皇后带着愠意最后睥了夜明月一眼,转身扶着婢女的手回宫了。
夜明月则站在原地,没敢再继续紧跟着。
此时她心里又委屈又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今天,她偶然听见孟真贤和宋俊山的对话,意外得知孟真贤居然恋慕凌紫熙,还借着酒劲儿闯进九王府想调戏她,不成想被溜进去监听的宋俊山看见了。
宋俊山是宋管家的儿子,偌大个年纪也没个营生,他爹宋管家在七皇子府管些事,所以他一直跟在后面干一些跑腿监听的活计。
夜明月时常出入七皇子府,所以这两个人她早就认识,但她却鄙视他们,平时跟他们也不常说话。
即便孟真贤算是她表亲,她也依旧鄙视他,动不动就端着公主殿下的架子,孟真贤和宋俊山也只能顺着、哄着、躲着。
但今日,夜明月居然看见宋俊山跟孟真贤要钱,只为封口。
她心里顿时一喜,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先是难得恭敬的叫了孟真贤一声“表哥”,接下来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透漏,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说九皇叔时日无多,而且整个宫里的人都巴望着夜昭赶紧死,死了以后凌紫熙好去陪葬,所以,他孟真贤作为当今皇后的亲眷,根本不用顾忌一个将死之人。
夜明月一面巧舌如簧的煽动孟真贤对凌紫熙用强,另一面又跑到孟皇后宫中构陷凌紫熙和孟真贤私通,使皇家蒙羞。
夜明月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计划着她跟着孟皇后和孟贵妃一起带着人进去时,刚好看见凌紫熙和孟真贤衣衫凌乱混在一处,那么皇后娘娘便可以皇后之尊,以违反妇德的罪名将凌紫熙就地正法。
至于孟真贤么,他是孟皇后和孟贵妃的娘家亲侄儿,左不过是关几天了事。
这个计划多好啊,若能成真, 不但能一石二鸟,还能让父皇和母后对她另眼相看, 那真如美梦一般啊!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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